第10章 屋檐下
楚鸽用钥匙打开门,整个屋子都是昏暗的,窗外的风声雨声像是咆哮。楚鸽让白蕴醉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明亮的灯,从抽屉里拿出两颗糖问:“蕴醉姐姐,菠萝糖吃不吃?”
在简洁的房间里,朝着阳台的方向看去,那一件件白色的短袖像是幽灵,被风吹得摇摆不定。
白蕴醉无神的看着那些衣服,摇摇头说:“不吃。”
楚鸽却剥了一颗,塞进了白蕴醉的嘴里。
等雨停了的时候,楚鸽的奶奶才参加完葬礼回来。楚鸽急切的拉着奶奶的手说:“奶奶,以后就让蕴醉姐姐住我们家里!”一副小霸王的样子。
白蕴醉眼睛里含着眼泪,望着奶奶喊:“奶奶。”
奶奶走过来,白蕴醉就抱住她,呜呜的哭起来。
“好孩子,不怕。”奶奶摸着白蕴醉的头,手掌像是有着古老余香的桑树叶,温柔的安抚着她。
白蕴醉抹了抹眼泪,留在大雨过后的安全壳里,和他们在一起洗菜、做饭、吃饭,又战战兢兢地盛饭、洗碗。
半夜的时候,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这时,白旗来敲门,他终于醒了酒。
白蕴醉站在门口,死活不肯跟着白旗上楼。
在浓重的夜里,白蕴醉的眼里闪着仇恨的光。
“白蕴醉,这是别人的家!”白旗吼。
“小鸽子说了,他的家就是我的家!”白蕴醉也带着哭腔吼去。
仿佛只要她大声吼了,那稚嫩却尖锐的声音就像是自己的同盟。她要与这个男人对抗,她要独自一个人反抗他。
“赶快回家!”白旗揪着白蕴醉往外拉。
可白蕴醉是下了决心的,她一口咬在了白旗的手臂上,趁着他抽出手的时候,果断的“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靠着门在黑暗中喘息,而楚鸽穿着睡衣向她走来。
“蕴醉姐姐……”楚鸽奶声奶气的轻喊。
“没事。”白蕴醉淡淡的说,口齿间全是白旗手臂上的血的味道。
从此以后,整个楼里面的人都在议论。议论三楼住了一个杀妻的男人,议论三楼成天都有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进进出出……
而白蕴醉坐在一楼的餐桌旁,吃着楚鸽奶奶做的饭菜,仿佛在听他们议论别人家的事情。
白蕴醉夹了一块南瓜放进楚鸽的碗里,在她懵懂的认知里,寄人篱下就要维系好同一屋檐下的人的关系。
可楚鸽不这么认为,在幼年里,楚鸽只觉得这是蕴醉姐姐对自己的关心。他灿烂的笑起来,一口气把南瓜块吃掉,然后看着白蕴醉说:“蕴醉姐姐,你真好!”
在这个屋檐下,除了奶奶,白蕴醉算是第二个对这个小孩好的人。
楚鸽天天跟在白蕴醉的身后,像是个小影子。
白蕴醉看着身前的小孩,反而觉得并不是自己在需要他,而是他在需要自己。
白蕴醉坐在楚鸽的房间里教他画画、看书。楚鸽用手托着头,总是在看书的时候睡着,蜡笔在格子纸上留下了杂乱的痕迹。
那时候的楚鸽,乖巧得真像是一只白色的小鸽子。他仿佛是衔着信件的白色信使,那每一封信里都写满了他与她在同一屋檐下的天真与依赖。
白蕴醉从未想到过,这样的生活会有所改变。
白蕴醉其实早就想好了,一定要好好念书,将来赚很多很多的钱,把这个小小的房子装修成崭新的小宫殿,再请一个厨师给奶奶做饭……等再大一些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搬出这座破旧的老楼,去柳城里住小别墅……
有这样的希冀维持着,日子也不算过得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