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弱者没有选择权

很快就到了二月二十，是开学的日子，这天我奶奶却跟我讲我们要搬去县城了，我第一反应是不用交作业了，我开心极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突然要搬去县城，因为很突然，我也没来得及跟同学讲，后来我说是因为爷爷奶奶要去县城，我总不能跟别人说我是暑假作业没做完才转校的吧，别人一定会笑死我的，县城的房子是幺妈的父母帮忙找的，就在他们住的那条街斜对面，是一楼，说爷爷奶奶住方便一些，不用上楼梯，我的学校也是那个爷爷帮忙安排的，那个爷爷以前是教书的，所以很快就落实下来了，离家不算远，走路十几分钟。

第一天是奶奶和那个爷爷送我去的，这个学校比我小学和初中的学校都要大一点，我读的年级在第三层，是三班，班主任是一个中年男人，也姓杨，因为已经开学有几天了，做了简单自我介绍，就指了个空位让我坐下，奶奶跟我招了招手就和那个爷爷回去了。因为没有书老师就叫我和同桌一起看，同桌是个女生，扎着两个短马尾，她的眼睛斜长斜长的，是丹凤眼，嘴唇很薄，她和我一样很瘦，但比我高，她皮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下课后她说她叫孙小倩，她看起来似乎很外向，她说话声音也很大，像个男孩子一样，虽然我们性格差异极大，但我们却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她也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三月份的天气还有些冷，是初春，周末放假我会和孙小倩一起去学校背后山上的桂博圆玩。桂花博览园位于县城腹地石子岭山上，于2010年2月5日破土动工，9月16日建成开园，园内栽植的桂花树品种就有76种，坐拥百年以上树龄的桂花树2600余株，还有千年金桂、银桂数株，桂博园占地600余亩，投资2亿多元，是按国家AAAA级景区标准建设，一靠近就能闻到阵阵桂花香，大片大片的绿草坪覆盖在被人工平复的山坡上，桂博圆中心还有巨大喷泉，树上的彩灯，脚下的玻璃灯，路边的灯柱，到了夜晚都会亮起，桂博圆深处还有一个小型游乐场，游乐园基本的一些项目在这里都可以看见，如大摆锤、海盗船、跳楼机、碰碰车、鬼屋等，当然这里收费是按项目来的，要玩哪一个项目就去那个项目窗口买票，园里也有人在路边卖饮料、甘蔗、凉粉等小吃。

“小女子要不要来一碗凉粉？”一个大妈亲切的问我。

肚子也很和适宜的传来饿感，我拉了拉孙小倩，“来吃这个吗？”

“可以啊。”她说。

“我要一碗凉皮。”孙小倩招招手跟大妈说。

“我要凉粉。”我说。

我们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摊位前支起的小方桌边。

“要辣子吗？”大妈问。

“要。”我和孙小倩异口同声。

“我不要豆芽。”我又说。

“好勒。”大妈低着头站在车摊上放调料，不一会就端着两碗被盛的满满的凉粉凉皮过来。

“慢慢吃。”大妈说。

我们点点头，碗是纯白陶瓷的，里面套着塑料袋，被辣椒油染红的凉粉还冒着丝丝热气，孙小倩的是凉皮，是冷的，吃完我们嘴巴都被辣的发红，她笑我，我也笑她。

游乐场里一个五颜六色的大圆盘吸引了我，墙上写着迪斯科转盘，转盘圈内有一圈沙发一样的座位，他们都坐在上面，只有一个人站在转盘中央，转盘开始抖动起来，也在旋转，看的我头都晕了，上面坐在座位上的人手死死抓住转盘边缘，站在中央的那个人被抖的张牙舞爪左右摇摆，看到那奇形怪状的动作时，我突然明白这个名字，不得不说，人的快乐确实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个被甩的东倒西歪的人真是节操碎了一地，结束后下场那一瞬间他就直接逃离了人群，我站在网格外笑的直不起腰，孙小倩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学期过的很快，我也渐渐对县城熟悉起来，暑假如日来临，我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闭关人士，在这之前我买了个笔记本，我就在上面写随笔集，我也没想到一写就写了整个寒假，笔记本也被我从第一页写到了最后一页。

再上学的时候，我已经不算是新生了，在班上也有交好的几个同学，学校的操场是在教学楼的前面，有一节长长的石梯，走上去就是一个长方形的操场，学生都喜欢上体育课，这是毫无疑问的，这里管束的不严，比我在盘龙时轻松多了，练习册老师也不会把背后的答案撕掉，同学之间也会互相抄作业，老师们也不会霸占体育、音乐等无足轻重的课。

有段时间班里风靡鬼故事，大多数学生都人手一本，有些是在课间休息看，有些是在上课时偷偷看，还会相互传阅，在这里我可谓是彻底的放飞自我，成绩也是飞速滑落，起先班主任还会找我谈话，后来也就渐渐放弃我了。记得那天体育课，我拿着鬼故事走在石阶上看的入迷，一个同学走过来拍了一下我肩膀，把我吓的一拘灵，那时候的鬼故事书是五元一本，记得我还借给孙小倩过一本，但是她在英语课上看的时候被班主任逮住了，无可避免，我的书被没收了，像这种偷看故事书的情况在班上十分常见，一般比较轻松休闲的科目老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大数人都是在这类课上玩，像语数外，物理、生物等大家还是很自觉的，很显然孙小倩不是这一类人。

生物老师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是所有老师里打扮最时髦的，烫着大波浪，留着中分，她每天都是化着精致妆容，踩着高跟鞋，她很爱弯曲着手指敲学生的脑门，谁犯错了，回答不上问题了，她都会走那个学生面前，敲一个脑瓜崩。她身材很好，时常穿着包臀裙，班里有些爱捣乱的男同学就会讨论她的穿着，会盯着她的臀部看，她嘴巴有点大，但却不丑，相反的看起来很性感，她眼睛也很好看，脸型是标准的瓜子脸。除她外就是音乐老师最好看了，音乐老师的风格和她大相径庭，她喜欢穿简单舒适的休闲装，皮肤很白，五官清秀，只是没教多久音乐老师就请孕假了。

周末的时候，爷爷奶奶偶尔也会带我回盘龙去看爸爸，每次都会在那里吃中饭，吃完会玩一会再走，每次走的时候他都会给我一点零花钱，但是我还是无法真的把他当成父亲，可能是没有感受到自主权，被人像个物品一样转赠给他，也可能是觉得他残疾，也可能是经常听到那些说闲话的人，他们说他会养个白眼狼，说我以后不会养他，总之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吧，我也一直觉得我不是他养大的，我是爷爷奶奶养大的。

有时候我还会在走之前去读初一的学校找原先交好的同学玩，敬芽乔的身高好像没有变化，反而是我往上窜了一点，沈温栗依然是小麦肤色，李殃则跟她形成了鲜明对比，我们交好的还有一个女生，叫何匀，她小学毕业就转去县城了，比我要早一个学期，我觉得李殃是几个人里最好看的，当然这话我从没说过，我怕被打。

后来大一点的我确实感受到了他的可怜，也感受到了可怜人的恶意，我只想逃离，这是我的本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