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落雪之行

“父亲大人，礼物已经收到。我将玉佩每日戴在身上，这提醒着我已经满十五岁了。”

“我怀念以前的天真烂漫，但女儿更渴望着前行。女儿什么都不怕，只怕天不够高，地不够广，不能容纳我和同窗们的脚步。”

“宝华师尊接任后，一直长居天骄峰上，由七师尊交替为我们授业。在众位师尊们智慧高明的引导下，我们每一个人都越发地明白了自己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是来追逐什么。”

“无论如何，我都会跟上大家的脚步，和她他们一起去寻找，去找到属于我们这一辈的答案。仙帝纪元一千零九年十二月十六，明彩寄。”

“集合！集合！出发咯！”寒冷的晨曦中，明狂披着洁白厚重的羽袍挥动巨大的羽旗。他又长高了几寸，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威武八面的魁梧将军。

明彩背起包裹走出门外，将信件放入信鸽巢中，于是走向武练广场。白色的广场上，百来个身披着羽袍的弟子陆陆续续向旌旗挥舞处走去。

大雪满天飞舞，地上积雪没过脚踝，白影如画，新装胜雪，彼此相视一笑，沉浸在下山赴任的豪迈气氛中。

大雪飞扬，九峰尽白，随着静澜、剑罡两位师尊的号令，七百余名羽门弟子，列队出发了。

众人期待半年的落雪行终于到来，但没有人知道师尊们竟然不许御风飞行，也不许驾乘任何灵兽，只有徒步行走。

数百弟子排成了一条雪白长龙，静澜道长在龙头处，引领枝郁峰弟子；剑罡道长在龙尾，领着剑池峰弟子。每峰最前一名弟子为各掌旗官，执持羽旗。队伍沿着天骄峰曲折窄小的万层阶梯蜿蜒而下，然后在步入山麓间的一条嶙峋小路。

“明狂，你还没前面秋来峰的女弟子举得高呢。”在众人的欢笑中，明狂单手举起了一丈来高的标旗，顿时整只队伍中，数春回峰旗面立得最高。大风鼓舞旗面，明狂依然巍然不动。

束敬霏在他身后说道：“你快放下，别听吴邶竹取笑。”

明狂挺起胸膛，更想在她面前展现，“不打紧，就当锻炼了。”

山道崎岖难行，寒风灌山谷中，更加的疾速了。鹅毛大雪愈发势大，转眼已看不见来路行迹。

天黑时，队伍终于走出了这一带高大险峻的山谷，向着朝霞山脉另一段更加险峻的山脊上走去。

山路绵延曲折，行至夜深，大雪已停，冷月高照，众人在山顶驻足休整，看向前方天地茫茫一片，不见尽头。整整一日的雪地行军，众人早已疲乏，虽然山顶雪地不能安睡，但好在平时打坐功力颇厚，七百余人就地打坐，渐渐驱散疲劳。

天未明，风雪又加急，风吹来如冰刀割面，刺痛难忍。众人冒雪启程，又经过一日跋涉，终于在天黑时来到了一处茫茫雪原。本是修行中人，羽门弟子们倒无多少怨言，反而一路走来，更加地团结了。如此恶劣的环境中，没有人想做拖累他人的那个人。脚丈雪原，指攀冰岩。起而未起，跌复更跌。路苦人不怨，风怒旗未颠。

天寒地冻，野昏雪暗。水冰地坼，草冷木僵。睁目难视，折腰难行。俯不见路，仰不见光。余光所及，仅此同伴。卸我厚袍，保尔薄暖。两行玉落，黯雪百万。岂曰难行，叠我其痕。苦极生歌，不嫌路崎。黑天白地，浑浑太极。阴阳同根，如何相离？天生天杀，双子互依。

两个月后，天黑之时，这七百余人行到朝霞山脉西北极远方向的某个烟村。众人虽是疲惫不堪，但仍列队整齐站立在村口。不知谁在人群中小声赞叹一句，“此羽门军也。”声过不闻，唯身边者知之。

路边一块小石碑，名曰“南樟”。旁边一座三尺来高小庙里香火缭绕，木牌上述写着：“熠熠行戈武功仙帝”之名。

“春回峰杨夏，竹珊出列。”

跟随剑罡道长的口令，一高一低俩个女弟子走出来，明狂认出正是当日借书时值班的那俩少女。那本“山河菜谱”便是由杨夏借出。

“此地是你二人家乡，今夜由你二人带领众人前往村中无人处寻找山洞歇息。切记，篝火不得近林。”

“弟子遵令！”

剑罡道长立于阵前：“南樟已到，山外不同山中，我等一言一行皆羽门形象。诸位一切行动务必遵守规矩，不可擅自行动，以免扰民滋事。如有违者，必严惩之！”

众人高喝：“遵令！”

静澜道长在一旁温和说道：“下山之志，诫守之规，早已公告之。我不负村民，村民必亦不负我。法令无情，切记勿怠。”

此时，老村长与几位举着火把的村民从村里方向走来。俩位道长道长上前与之相会，老村长柱着杖走到站列整齐的羽门弟子面前。几百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默立雪中，村长抱拳行礼：“风雪交加，话不多言，请诸位英才随我来。”

老村长作引导势，他弃了拐杖，俩手各把着两位道长胳膊，心绪激烈下言语已是微微颤抖：“老朽与村民久盼诸位到来，今夜终于得见——村中已备好宴席，来来，请请。”

羽门众人遂分男女两列，随行入村。南樟村民夹道喜迎，反倒令众人颇不自在，随着老村长举杖而挥，前方空地上燃起十几堆丈高篝火，火光熊熊，照亮四方，一间庞大的木厅显现。

众人随村长村民进入这巨大的木厅中，只见大厅四角各置一口铜鼎，鼎中跳跃着温暖明亮的火焰。村长与两位道长落座台上，台下则是十条十丈长桌，对置两边，众人落座，大多与本峰同门坐在一起。

村长点头示意，立在门口的两个年青村民中，一青年男子走出厅外。

“上菜！”

话音一落，经过长途跋涉的弟子们顿时更觉饥饿，无论男女弟子，腹中皆响起饥肠辘辘之声。

热情的村民们鱼贯而进，一盘盘热气腾腾菜肴端至众人面前。座中的弟子虽然来自五湖四海，大部分亦来自乡村。虽然他们在羽门里个个意气风发，孤傲不群，但出了山门，此情此景仿佛像回到了家乡一样。

桌上菜肴皆素，却是做得精致，霎时间香气满厅。老村长此时举杯起身：“非我南樟之民吝啬，只是素闻羽门清规，又有道长叮嘱，虽有肉蒲满仓，却不敢扰乱诸位修行大事。”他自罚了三杯，两位道长也劝阻不及。

一月不见饭食，见着素菜亦觉得是美味无比，七百余人同时动筷，只是用心吃饭。

蓝巡端着空盘走到木厅门口，他来到两个年轻村民面前，问：“兄长，姐姐，请问——。”那大约二十来岁的年青姑娘对他浅笑，接过了蓝巡手中空盘，“你在座上等我，一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