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黑森林3
他以为人从高空坠下，会在短短的几秒钟失去知觉，失去痛觉。
——题记
黑色的枝干上面被满是黑色条纹的叶片包围，上面墨般的黑色顺着枝叶一点一点融进了这片森林，小寻累了，坐在枝干上面，他望着眼前的一切，思绪慢慢跑开了。
“原来...爷爷的先祖们砍掉的是黑森林的生命之树，这里之前应该很美吧。”小寻靠在树桩上面想着
“小王子以前就应该住在这里吧...这是保护他的树木啊...森林怒了，用幽暗赶跑了他们...”
一束细小的光芒投在小寻的上方，投在了另一道细小瘦弱的身体上，落日的光。
“小鼻涕...”
那个位置离他不远了，小寻重新站了起来，沿着树桩继续向上爬去，他想要大声呼喊，可总害怕声音引来梦魇。他每一步都要很小心，现在这个位置太高了，从这里摔下去要粉身碎骨。
“真的是...小鼻涕！”小寻看着面前流着晶莹剔透鼻涕的孩子，想要将他拥入怀中，可是他举起的手慢慢凝固在了空中，小鼻涕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小寻听不见他的呼吸声，听不见他的心跳声。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小寻喃喃道，小鼻涕周身已经被白色的霜寒包裹，一层层，晶莹剔透如珍珠般。
“白色的！白色的！”小寻在小鼻涕身旁坐下，轻轻刮下小鼻涕手臂上的白色颗粒，但是白色离开小鼻涕的身体，转瞬成了黑色的水滴，顺着小寻的手指飘向这片森林。
这个时候，小寻再也忍不住，泪水狂涌而出，两道黑色的水流将小寻包裹，他低沉地怒吼。他恨，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将小寻带出来，恐惧的活一辈子，总要比死亡珍贵......
“小鼻涕...那个世界是不是很冷，是不是很冷...没事了，没事了，等我，小寻哥来了...”小寻靠着小鼻涕声旁坐下，他的眼睛被黑色的水珠彻底缠绕，看不出曾经清澈的眼睛。
“小王子...顺着生命之树爬啊爬啊，梦魇在后面不停地追赶，到了这里，梦魇害怕了，它缠绕着树木盘旋在树的四周，想要等小王子下来，小王子望了望下方梦魇，不再有有之前的恐惧，他坐了下来，望着树林的远方。这已经是很高的树木了，一道光，一道很强烈很强烈的光投射了下来，映在小王子的脸上，那个时候的他眼神是多么平静安详，他就那样坐着，没有一个时刻比此时美好，他触摸到了阳光，他不再惧怕黑暗和梦魇，他笑着睡着了...”
“可是，他该醒了，该醒了呀...黑森林需要他。”望着小鼻涕，小寻觉得自己的嗓音那么颤抖。
“小王子一天不下去，梦魇就一天不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精灵王国变成了黑森林，它们是为了你啊！”小寻抓着小鼻涕的肩膀剧烈的摇晃，可是那眼睛毫无生机，凝固的鼻涕也被摇了下来，成了黑色和森林融为一体。
“小王子坐在这里，看着重复的日出日落，他说“这是唯一可以走出去的眼睛”，他不想再走了...”小寻在小鼻涕身边缓缓睡着了。
这一晚，他做了很奇怪的梦
那是曾经梦见过的那个森林的出口，它不再遥不可及，甚至就在眼前，可是小寻不走，他要拉着小鼻涕一起走，当他回过身，小鼻涕就站在他的身后，小鼻涕望着他，闪着亮晶晶的鼻涕说：“小寻哥，你先离去吧，我要留下来，那些森林，那些精灵，他们需要我...”小寻望着小鼻涕认真的脸庞突然觉得小鼻涕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在他屁股身后问这个世界的小鼻涕了。
“这里有...梦魇啊！？”小寻想要走向小寻，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脚就像树木的根一样长在地下。
“梦魇...”小鼻涕笑着说
“我不再害怕了......”
当小寻醒来的时候，正好迎上了清晨的第一缕光，一束很弱却很美的光，它照得小寻眼睛疼，可小寻紧紧盯着这束光，生怕它跑走了，小寻清澈的眼睛中，有几滴泪水还残留其中，不知是这光，还是昨夜的梦。
身旁的小鼻涕不见了，悄无声息，小寻望了望四周，依旧是黑漆漆的一切，寂静无声。只有那道微弱的光芒让小寻心中有一丝慰藉。小寻第一次觉得被光芒笼罩是如此奢侈的事情，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与黑暗和潮湿为伍，小寻站在树桩，大口的呼吸着，直到阳光再次消失，他抬着头缓缓说道。该走了呀，小寻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小寻慢慢向树桩尽头走去，那里的枝已经很细，不足以支撑小寻到尽头，空气中的风此刻变得急促，让人呼吸都有些困难，一步步，小寻每走一步，那树枝都会颤抖一下，直到一声极脆的声音响起，天空在此刻被惊起了几只黑色的小鸟，小寻终于从空中落下，这便是他想要的。
这是他第二次近距离的感受死亡，第一次是梦魇，那血盆大口纵是现在的小寻也不想面对，可是他已经不惧了，见与不见又能怎样。这段距离应该足足要有一分钟，小寻在想自己的尸体会不会腐烂在这黑色的土地下，或者，会被梦魇啄去。
“我是一个坏人...我是一个不孝的人...我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这是小寻在着地前最后的几句话，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脑海究竟想到了什么。
“小王子盯着梦魇，他不再逃跑，不再逃避，他太瘦小了，于是，他缓缓将手搭在了梦魇湿嗒嗒的肚皮上，梦魇吐着舌头看着他，那一刻，他们都颤抖了起来，那是心灵的触动，梦魇离开了，和小王子一起离开了...小王子骑在梦魇的背上，他开心的笑了，不知是因为救了森林还是多了一个朋友...”
小寻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他以为人从高空坠下，会在短短的几秒钟失去知觉，失去痛觉。可是此刻自己的脑袋怎么会如此的痛，他忍不住睁开了眼，可是像在梦中一样，睁不开，他似乎又听见了熟悉的沙沙声，是梦魇，他来了，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