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格尔域性时间思想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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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言

在《婴儿期与历史》一书中,阿甘本曾说过:“对历史的每一种思考始终都伴随着对时间的某种经验,这种时间经验暗含在历史思考中,并决定着历史思考,因此必须得到阐明。同样,每一种文化都首先且首要地是一种特殊的时间经验,没有时间经验的变化,任何新的文化都是不可能的。”Gorgio Agamben, Infancy & History: The Destruction of Time, trans. Liz Heron, New York: Verso, 1993, p.91.因此,他认为“一个真正的革命的源始任务绝不仅仅在于‘改变世界’,还在于——并且首先在于——‘改变时间’”Ibid.。不过,他作出这个判断的时候,跟很多人一样,还没有注意到海德格尔时间思想的开创性和独一无二性。但他这句话无疑可以作为海德格尔时间思想之价值的佐证。20世纪很多哲学家都思考过时间问题,以至大卫·伍德在21世纪初曾断言:“如果上个世纪可以说以语言学转向为特征,那么这个世纪正发出振聋发聩的低语:时间转向正向我们走来。”David Wood, The Deconstruction of Time, Evanston: Northwestern University Press, 2001, p.xiv.在所有这些思想家中,海德格尔对时间的思考可以说最深邃、最有力量,只是它的闪光之处可能还没有被充分发掘出来。

在西方思想和文化中,对时间的看法发生过几次变化。对于这些变化的概括有不同的版本。海德格尔认为他以前的时间思想都在亚里士多德所开创的传统里面,因此对他而言,革命就发生在他自己身上。而洛维特在他的代表作《世界历史和救赎历史》谈及约阿希姆的一章中谈到,西方时间思想的革命性变化源于约阿希姆这位思想家对三位一体概念的全新理解和阐发。在他之前,人们把圣父、圣子和圣灵当作同时性的,而他则把三者当作救赎历史的三个阶段。这一思想在黑格尔的历史哲学和马克思的共产主义思想中有着最强烈的回响,它也影响着整个西方世界对时间的经验,并导致了历史终结论。还有本雅明的版本,认为最远古的时间实际上会渗透到当下,这种时间观明显影响到阿甘本的漩涡理论Gorgio Agamben, The Fire and the Tale, trans. Lorenzo Chiesa, Stanford: Stanford Unversity Press, 2017, pp.57-62.和翁弗雷的时间思想。

我认为海德格尔的时间思想开创了一种崭新的时间体验,从而具有开启出一种崭新文化的潜力。这种思想可能源自于与东方思想的对话,显示出与东方文化特别是道家思想的亲和性。在我看来,我们应该比西方人更能够理解海德格尔。但是,我们现在所做的研究可能还远远不够。

近年来,国内外研究海德格尔的人非常多,人们从各个不同侧面来理解和阐发他的思想,很多入门性的和综合性的评介著作都会简略地提到他的时间思想,但以时间为专题的专著和论文并不多,由于条件限制,在这里只能尽可能把我所收集的材料作一番概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