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婁江王相國書

恭聞新命，不勝踴躍。此宗社生靈之福也！追惟不肖于戊寅之歲，聞先生之不難以寜親諷張江陵也，誠中心欽之仰之，以爲古大臣之風規如此也。于癸巳之歲，見先生之不難以引咎悟皇上也，誠中心欽之服之，以爲古大臣之肝膽如此也。已而先生有所不滿于志，四顧躊躇，輒致其政而歸，則又中心訝之惜之。乃今先生耕閑釣寂，浹一紀而餘矣。天下之故，國家之表裏，當益籌之熟矣。向之所見以爲是，究竟是乎否也，向之所見以爲非，究竟非乎否也，又益閲之精矣。雄心鋭氣，日銷月鎔，翼翼乎，休休乎，斷斷乎，穆穆乎，浩浩乎，中和之體備矣。是故根深者末必茂，源逺者流必光，雲龍風虎，萬物快睹，將令天下後世咸知吾君吾相之能相與大有爲也，豈不卓哉！于是中心欣之願之，庶幾不日而身親睹之，以爲古大臣之作用如此也。先生其何讓焉？盼望行色，心旌摇摇，旋感一兆，亟圖躬詣請正，屬遘家難，逡巡不果，敢次第具列以聞。倘蒙垂察，裁其可否，則又幸矣！

抑昔朱子之告孝宗有曰：「臣之得事陛下，于今二十有七年，而于其間，得見陛下數不過三。自頃以來，歲月逾邁，如川之流，一往不復。不惟臣之蒼顔白髮，已迫遲暮，而竊仰天顔，亦覺非昔時矣。」每覽斯言，當年一腔苦心，千載如見，令人遥對彷徨，歔欷歎息，不能自禁。今先生之相皇上，後先凡幾何年？得見皇上凡幾何時？憲自甲午别先生于春明門外，于時先生角巾布袍，擁傳而南，翩翩若登仙然，不知年來神采視昔孰勝？兹入而覲皇上，伏睹天顔，不知視甲午之前，又何如也？殆亦不能無朱子之感也已！因特爲先生誦之，而復贅之曰：

時乎時乎！往者不可追，來者不可再。時乎時乎！惟先生三思！惟先生努力！惟先生珍重！惟先生加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