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重投入质量，轻产出质量

职业教育质量的评价政策主要聚焦条件性保障的外在资源投入，注重规模、资金、设备、校园建设、“双师型”教师比例等，轻视教育产出的评价。投入型质量评价范式与中国中等职业教育的规模偏小、条件薄弱等外延式发展需要相符合，在特定时期内具有一定的历史合法性。20世纪80年代，中等职业教育的恢复建设阶段是由精英化阶段向大众化阶段转型的初始阶段，中等职业教育发展的规模与速度、数量与条件往往更受重视。为确保资源投入和基本条件建设，以资源条件为主的制度保障和评估成为评价主题，这与中等职业教育初步恢复阶段的时代背景相适应：第一，中等教育结构单一，普通教育规模过大，中等专业学校较少，大量未升入高一年级的学生缺乏劳动技能而未能有效就业，同时，企业又面临着技能型人才的大量缺失。因此，改变中等教育结构，扩大中等职业教育规模成为改革的基本趋势。第二，中等职业教育办学条件薄弱。一方面，中等职业教育资源在“文革”期间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底子薄；另一方面，中等职业学校在扩张过程中，将部分基础薄弱的普通高中转制为职业（技术）学校、职业中学、农业中学。由于调整转制的大部分是农村高中，而且是薄弱学校，这就造成了转制后的中等职业教育学校存在着先天性缺陷，办学条件薄弱，教育质量较差。尽管中等职业教育在数量上获得了较大的增长，但是这些高中本来的教学条件实际上难以支撑职业教育的重任。因此，通过资源性、条件性评价促进职业学校办学条件的提高，成为中等职业教育质量评价政策的适时选择，也符合当时的时代特征，但是也引发了一些教育问题。

1.中等职业教育质量评价前期和中期侧重于关注外在资源性投入和学生规模效益，评价政策制定倾向于投入性办学条件，以办学条件评价代替办学结果评价。教育资源性投入是中等职业教育发展的前提和基础，注重条件性建设并不等于内涵发展。以外在资源性为主的中等职业教育质量评价倾向，造成了替代性评价异化现象，中等职业教育学校的重心多是把质量建设集中在如何获得更多来自政府的资源和政策支持上，消极应对政府的教育质量评价，没有从根本上重视人才培养质量建设，忽视了学生学习与发展的教育价值目标。实质上，外在条件性资源倾向的质量评价模式缺失了对人才供给质量的评价，这与教育发展价值目标之间存在一定的冲突，影响了职业教育价值目标的实现。

2.外在条件性资源评价模式在无意之中把质量责任推向了政府。由于有政府托底，有限的外在市场竞争并不关乎学校的生死存亡，办好一所学校很难，办垮一所学校也很难，一些面临招生困难的中职学校充其量也就是换领导或者合并到其他学校而已。归根到底，公立中职学校并没有倒闭关门之忧，所以忧患意识与责任担当意识比较薄弱。在资源的多少受制于政府的分配方案的环境下，学校自身可以对这种资源型评价方式置之度外，政府所制定的质量约束机制就无法真正地发挥效力。这种评价模式产生了复杂的评价效应：一是对地方政府和中职学校进行“捆绑问责”，从而会造成共同应对评估问责的现象；二是产生“问责悖论”，中职学校只是政府的附属机构，政府对政府所办学校进行质量评价和问责，也就是“政府自己评价自己，自己问责自己”，这种现象直接导致问责制度的失效以及质量评价激励功能的日渐消退，中职学校发展功能逐步弱化。中等职业教育质量评价制度与现实冲突直接导致了评价的低效现象，同时也不利于中等职业教育质量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