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之金瞳鉴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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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绢是旧的,画却是新的

“宋代摹本?”

沈愈看到郑从远的表情,心中轻轻一叹。

他知道郑从远所说的值钱并不是他真缺这点钱。

钱,郑从远真的不缺。

他买古玩古董除了淘宝的乐趣之外,其实与宋伯一般是想证明自己的眼力。

证明自己不是古玩圈子里的肥羊,不是散财童子,是一位有一定收藏鉴定知识的古董大收藏家。

这种心情沈愈能理解,可他依然要实话实说:“郑先生,说句实话,世上无人可仿画圣之笔。

“画有六法:一曰气韵生动,二曰骨法用笔,三曰应物象形,四曰随类赋彩,五曰经营位置,六曰传模移写。

“自古以来的大画家,很少能够六法兼备,而画圣却是六者皆备,六法俱全。”

沈愈此话一出,不但郑从远来了精神,就连在大厅外等待的七八位服务生都缓缓往门内靠了靠,竖起耳朵想听一听画圣吴道子的故事。

“吴道子,本名道玄,世人尊称吴生,少年时家境贫寒。神龙年在逍遥公宰相韦嗣立门下做一个小吏。

“开元年间,因为有了一定的名气,所以李隆基将其召入宫廷,最初任职供奉,后为内教博士。

“此时的吴道玄方才改名为道子。

“很多人并不知道,其实吴道子少年时因为家里贫寒,最初并不是学绘画的,而是学张旭与贺知章的草书。”

郑从远饶有趣味的问:“哦?这是为何?”

沈愈笑笑,“因为不管是古时还是现代,学画都是很烧钱的一件事。

“只是画圣的书法委实学的太过一般,没办法才转为学习绘画。

“这一学画可就了不得了,其天赋之强,无人可比!

“《宣和画谱》赞其尽揽丹青之妙,悟道于天性。

“传说其执笔作画,势若风旋,落笔亦有风声,在大同殿画龙,成画后,鳞甲飞动,每到雨天则龙身周围烟雾升腾。

“宋代王谠所撰《唐语林》中有一则轶事是说吴道子画驴,说吴道子访僧,不见礼,遂于壁上画一驴,其僧房器用无不踏践,僧知道子所为,谢之,乃涂去。

“大致意思是说画圣去摆放某位僧人,可是对方对他很不礼貌。

“于是画圣就在僧房墙壁上画了一头驴,等他走后,画上的驴儿竟然变成了真驴,把僧房的家具等物给践踏得乱七八糟。

“无奈之下,僧人只好去恳求画圣,请他将壁上画涂掉。

“这段小故事的寓意是想说对待来访的客人要礼貌,但也反映了吴道子的传神之笔。

“其它的落笔生光,秃尾神马,拜师学画,江海奔腾,画像脱壁,等众多奇闻异事,说起来怕是要几个小时也说不完。

“历代名画记给了吴道子最高评价:国朝吴道玄,古今独步,前不见顾陆,后难见来者,神假天造,英灵不穷,合造化之功,假吴生之笔。

“众皆密于盼际,我则离披其点画。

“众皆谨于象似,我则脱落其凡俗。

“画圣:卓尔不凡。”

沈愈这一番话,说的气势十足,几位服务生甚至都听呆了,被领班训斥也不想出去,沈愈笑着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这才作罢。

郑从远亲手给沈愈倒了一杯极品碧螺春,“沈老弟,经你这么一说,我这画确实有很多漏洞,比如这行书‘画圣吴道玄作于唐中宗景龙四年秋’就有很大问题。

“哪有作者自称是画圣的?

“再说纵然是画圣亲笔,当时的吴道子也不知道自己死后会被后人评为画圣。”

言罢,郑从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无奈地说道:“实在是又让诸位见笑了。小沈啊,你就跟我实话实说,这画究竟是哪个朝代的仿品?”

沈愈轻轻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后回应道:“郑先生,这画并非出自任何一个古代朝代,它实则是现代的仿作!

“您瞧,这画上的墨味到现在都还未曾完全消散殆尽呢。

“再者说,哪有一百多个历经不同朝代的印章全是一个颜色的道理?

“倘若真有宋代的印章存在,历经岁月的洗礼,那颜色必定要比清代的印章浅淡许多才是啊。”

此刻郑从远的脸上已是满脸愁苦,“沈老弟,老哥我始终弄不明白一件事,要知道这是绢本,现在人去哪找这种绢?

“并且我已经请实验室鉴定了,绝对是旧绢,沈兄弟你请看这绢都发黑了,这一点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一直在吃糕点的李胖子这时突然开口,“绢是旧绢,但画并不一定是古画,绢同纸一样,都是有古代空白流传下来的。郑大老板你参加过很多拍卖会,岂能不知艺术品专场上有时也会有旧纸旧绢上拍?”

沈愈没想到李胖子会为自己说话,对其点点头以表谢意。

李胖子也报了一个憨笑,不过他瘦的跟个骷髅一般,笑起来着实有些渗人。

“原来如此!”郑从远轻声回应,看他模样似乎仍有话想说,嘴唇微张,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沈愈见状,微微一笑,主动说道:“您或许仍心存疑虑,毕竟这画已破损成这般模样,无论如何都不像是清代的绢本,对吗?”

郑从远略带诧异地看了沈愈一眼,不过很快便坦然笑道:“正是如此。”

沈愈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喉咙想继续解释。

不料李翰林直接走了过来,“这画,人物相貌粗鄙,形都不像,何谈神韵?设色掌握的还凑合,但失了笔法终归是落了下乘。

“别说是吴生真迹,就是明代二流画家都远远不如,结合沈愈之前所说,此画为旧绢新笔,成画时间也就在一年左右,郑先生,画你收起来吧。”

李翰林直接给这画定了性。

郑从远笑笑:“这画我就不收了,沈老弟为我废了如何多的口舌与气力,这画就当作谢礼送给他吧。”

沈愈连忙谦让,“这怎生使得?画是您花六万块买的,现在纵然卖不上六万,单单这画工也值一万,更何况还是旧绢,就算去古玩店铺出售也能卖上两万块的。”

李翰林摆摆手:“郑先生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沈愈啊,这画你就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