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时移世易

这时候，孩子都喜欢洋人的“套娃”之类，就是几个上了颜色的小口饭碗。这老人一年能赚几分钱呢？热闹里，时代的感伤悄然弥漫：洋文化里吃喝玩乐学得精通，带兵治国一样不懂。

我也就不忙着找柏龙了，只是尽情地享受着。不想，迎面，和柏龙装了个满怀。

“啊呀——嘿！”柏龙大叫，猛地后撤，把旁人挤开了一些。当大家都用厌烦的眼光看向柏龙时，却扫到了我，一时间，一个人的寂静蔓延到另一个人；一片寂静蔓延到另一片。唰的一下子，全都直勾勾看着我。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活了？！骗子！”

我看明白了大家眼里的愤怒。柏龙反应过来：“快走！”拉着我就往外面挤。大家不解而不甘地让开一条道路。

柏龙把我一把推到他家屋里，返身锁门、拉窗，走到炕边。

“你干啥呀！他们干啥呀！”我不耐地问。

柏龙没理我，他像通了灵的长臂猿一样，肩抵着墙，头一歪，把手伸到炕洞子里，掏一掏，漆黑的小臂带出来一块黑煤块。他缓慢走过来，握住我的双手，把黑煤块郑重交到我手里，说：“水子，村里人都在非议你，说你出走了，卷了学费就跑了。你咋扛不住骂呢！也怪俺，俺那次说话说重了。那你不能一走了之，还这么久啊！啊呀，村里人不仅盼着你，也讨厌你了。现在大家都找到学校了，新馆学校，俺在那里看门，潮流话儿叫保安，你呀！错过了大机会，现在没闲孩子了，就是兴子天天念着你……”

黑物入手，摸出来，不是煤而是布包。我见他半天还没有提到这上面，心里在悲叹感慨的同时也不免打断：“哥，这到底是啥。”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布包，洒出一股黑烟。

“听俺讲，”柏龙咽了口唾沫，“俺那天上四溪山采药，看见三个和尚，为首的是一个老头，长两个绿眼睛。他们一人腰里别着一个小弯刀，正在雇马。啊呀，马哎！俺还从来没骑过马。他们拿出整整一叠绿票子，甩到柜上，牵起马就走。俺赶紧往家跑。到了家，气没喘上来，就有人敲门。一瞧，正是那几个弯刀和尚。老头问俺：‘阿弥陀佛，施主可知三和尚家住何处？’‘哪位是三和尚？’啊呀，俺其实已经猜到是你。‘哼，除了三水还有谁？调查过了，你们这里只有三水名字里带三，可别窝藏。’听到这番话，俺就明白了大概。知道你要遭灾。啊呀，俺看到老和尚瞪了他一眼，更加确凿了是来对付你的。俺说：‘和尚大人消气，俺儿子和那个三水混的近，俺问问他去。’于是叫兴子过来，让他赶紧去把你的学费拿回来，藏在炕洞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