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五公里
步入25岁后，一家三口的饭桌上，催婚成了一道固定的菜。
邹妈妈说：“你胡叔叔家的儿子也回来了，你明天去见见。”
以前她妈光是口头催她找，现在都安排她相亲了。
谢斐然有苦说不出。
与她同样被安排的还有顾寒。
顾寒送完谢斐然回去，热乎饭没吃几口。
小姨开始旁敲侧击，“寒寒，上次给你介绍那姑娘，你怎么见都不见一下呢。”
顾寒：“我们不合适。”
小姨：“你不见见哪里知道合不合适？”
林阳：“我哥说不合适肯定不合适。妈，哥都那么大人了，有分寸，你就少管。”
“你别添乱，说完你哥的事，我们在好好说说你的事。”
小姨是个温柔的人，凶起人来依然还是温柔的。
林阳完全没在怕的，“我哪有什么事，妈，我你也少管，我不想人家喊我妈宝。”
林父：“你小子敢这么跟你妈说话，欠揍是不是。”
林阳不怕妈妈，但怕爸爸。
林爸爸是刑警队队长，说话做事雷厉风行惯了，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
林阳不敢和他爸爸顶嘴，乖乖闭嘴吃饭。
小姨：“明天去见见吧，一个地方的人，又在一个城市工作，知根知底的，我们也放心。”
顾寒：“我……”
顾寒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小姨出声打断，“那就这样说好了，我已经帮你约好，就去看看，好吗？要是真的不喜欢，回绝了就是。”
顾寒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他妥协道：“我知道了。”
另一边，谢斐然被她妈念叨的烦不胜烦，举手投降：“我去，去还不行吗？”
谢妈妈满意地给女儿夹菜：“算你还有点良心。”
谢斐然回家最不愿意的就是出门，家属院的叔叔阿姨就是一群她的妈妈，能把人烦死。
她吃完饭，在沙发上能躺一下午。
她妈最不喜欢也是她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德性，为了不碍她妈妈的眼，少受点唠叨。
她干脆回自己屋里窝着。
谢斐然打开手机，李知晓给她发过来一堆的语音。
她点开。
“然然，到家了吗？”
“顾大神给你当司机，有没有一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感觉？”
“路上有没有擦出爱的小火花呀？”
“有情况第一时间汇报，知道不。”
……
李知晓胡说八道的一通，谢斐然听完，回都懒得回。
不过还是报了平安。
谢斐然在床上翻开滚去，无比享受这种悠闲又惬意的时光。
可惜好日子不长久，屋子里也躲不掉她家母亲大人。
谢斐然被谢妈妈拖着去逛街，刚走到楼下，熟悉的阿姨迎面而来。
她迅速进入防御状态，保持警惕打招呼，“孙阿姨。”
“然然回来了呀，这是要陪妈妈出门？”
“是呢，阿姨。”
“然然妈，你家然然可真孝顺，一过节就回家。不像我家那孩子，光知道陪男朋友出去玩，把我这当妈的都要忘了。”
谢妈妈附和：“出去玩多好啊，整天黏着老母亲，像什么话。”
谢斐然无语凝噎。
究竟是谁黏着谁，她一个人在屋子呆的好好的，是谁非得拉她出门逛街。
卑微小谢敢想不敢言。
只得保持沉默，微笑面对。
孙阿姨家的女儿比谢斐然小好几岁，还在读大学。
人家读大学就交了男朋友，不像她工作了几年，还没半点动静。
无论叔叔阿姨们怎么拐着弯地说，她都秒懂。
懂了还得装不懂，或者干脆装聋作哑。
孙阿姨：“对了，然然谈男朋友了吗？”
额……
该来的还是来了。
谢斐然装傻充愣，装聋作哑通通没用。
因为阿姨们不仅会旁敲侧击，还会单刀直入。
她回答说：“没呢。”
孙阿姨：“二十五了吧，不小了，别让你妈干着急。”
谢妈妈见缝插针，“还有几天二十六。”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谢斐然都有些怀疑她俩是串通好的。
谢家大姑娘刚出门就被将一军，然后又被带到她们这最出名的情人街。
这哪是出门逛街，简直就是出门遛她这只不思进取的单身狗。
谢斐然身心疲惫回到家里，母亲大人难得肯体恤劳苦大众，让她安安静静吃了个晚饭。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谢妈妈的唠叨再烦人，也阻止不了谢斐然一放假就往家跑。
她喜欢回家。
当然，要是母亲大人能少说两句，她会更喜欢的。
谢斐然吃完晚饭，窝在自己房间。
以前的书桌已经变成了化妆桌，堆积如山的课本变成里三层外三层的化妆品。墙上贴着的照片倒是一如既往，最显目的应该是她抱着一束花，嘴快咧到后脑勺那张。
那是她参加运动会，唯一一次得奖。
……
“小然子，你运动会怎么报了这么多项目。”
张小小拿着他们班运动会参赛表，“短跑、长跑、跨栏、接力赛，你是想累死你自己吗？”
“我这叫给自己多一点机会，小丫头片子，懂不懂？”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谢斐然文化成绩平平无奇，运动天赋还是有那么一丢丢。
张小小虽然是体育老师的孩子，却半点运动天赋都没有，跑个八百米能要了她的半条命。
运动会这种事，基本与她无关，遂担负起谢斐然的专属后勤保障工作。
田径赛在运动会头天，谢斐然报的四个项目，三个都成绩平平，最后只剩一个五公里长跑。
她站在起跑线上，兴致勃勃，蓄势待发，丝毫不受前面成绩的影响。
号令枪声一响，群起而动。
张小小陪着跑了半圈，累的气喘吁吁，她识时务地回到终点等着谢斐然凯旋。
五公里，要围绕操场跑十二圈半。
这是一个令无数少年望而生畏的数字。
赛道上，选手们已经拉开了距离。
谢斐然位置靠前，每路过一次张小小身边，必定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加油打气声。
一圈，两圈，三圈……十圈，十一圈，十二圈……
比赛越来越接近尾声，操场上的呐喊助威声越发激烈响亮。
谢斐然的两条腿酸的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她靠着本能一步一步往前。
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不少人追了上来。谢斐然咬紧牙关加快速度，两腿不断颤抖着，感觉下一秒就能倒在地上。
张小小既激动又心疼地冲过去陪她跑最后一段路。
“小然子你要是坚持不住了，就想象顾大神在终点处等着你。你看他在向你招手，对着你笑呢。”
谢斐然不知道是不是累的麻木了，还是汗水迷了眼睛。
她似乎真的看到了顾寒，在不远处看着她。
没来由地，她再次加快了速度。
一个、两个、三个，谢斐然连续超了三个人冲过了终点线。
在响遏行云的欢呼声中，她直直地往前扑去。
张小小伸出去的手还没挨着人，却见另一个身影稳稳接住了谢斐然。
“顾……顾……顾……”
她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寒没理会张小小的讶异，他扶着谢斐然半站了起来。
谢斐然跑的都犯迷糊了，她闭着眼有气无力说：“让我躺下，别动我。”
张小小一点不适应眼前的景象，她试着忽略顾寒，拿毛巾替谢斐然把汗水擦干，“不能躺着，要慢慢走会儿，不然血液不流通，会加深机体疲劳。”
谢斐然眼睛一直闭着，累的虚脱还有心思打趣：“不愧是体育老师家的孩子，说话都这么专业。”
张小小小声提醒：“顾大神在这。”
“什么”谢斐然一下站直了，“顾寒，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顾寒：“既然你休息好了，我走了。”
谢斐然猛地往人身上一倒：“没没没，腿还酸着呢，你别走，你看我都站不稳了。”
张小小再次惊呆了，她家小然子胆子真大。
人潮涌动的操场上，大家都成群结伴，各自为伍。
张小小借口有事，把谢斐然丢给了顾寒。她所谓的有事，就是跑去体育馆的篮球场看陆星航打球。
谢斐然瞄了两眼顾寒深不见底的眼眸，默默站直了身体。
顾寒不说话，谢斐然心里直犯嘀咕。
不知道这位爷到底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谢斐然看不明白，她想：算了，强扭的瓜不甜，人家要走就让他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