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共聚一堂（二）
白七如此回答柳北，补充了一小段：“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与几乎同等地位的人共事，怎可能平稳度日？皇帝虽愚昧，却不至于无知。”
“柳北明白了。”柳北点头。
“此次，主要是为了让柳北能在宫中行动自如。这么一来，就不怕有任何疏漏了。”
白七说这句话时，那双眸子片刻也没有从柳北身上移开。
像是在提醒柳北别试图做些无谓的小动作。
柳北眯起眼，嘲笑起自己来：“白七，那天柳北烧坏了脑子，日后绝不再犯。”
白七没有让柳北许下毒誓，亦没有让柳北签下白纸黑字。
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继续盯着柳北瞧。
柳北有点不自在，却不想表现出来，只好保持原有的姿势站在他面前。
“你已经能将自己的想法藏于心底，不动声色了。”白七没有多余的表情，使柳北看不透他这句话的意图。
柳北耸耸肩，说：“多日磨练的成果？”
毕竟柳北再次入宫后，日日都活在欺瞒之中。
白七沉默不语。
柳北望着他宛如薄霜的眸子，问：“那你还能相信柳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白七回答。
这句话，却有两种意思。
一是他为了利用柳北，终究还是选择相信柳北；二是柳北在他眼中卑微如尘，不足畏惧。
柳北静如止水，明白再多的言语也无用。
只得在内心暗自叹了一口气。
白七细细地观察柳北后，接着说：“回想起当初的你，确实判若两人。”
柳北细想，白七可是相信柳北并非柳北了？
耳边又传来白七的声音：“柳北所认识的柳北，柔情似水，温文尔雅，却也胆小怕事。无论是入宫前或是入宫后，都容易受人欺凌。不似你这般，鲁莽、倔强……”
这是在赞柳北，还是在骂柳北？
柳北皱了皱眉头，笑说：“怎么，要退货吗？”
“退货？”白七不明白。
“把柳北还回去的意思。”
明知这样做是不可能的，柳北却吊儿郎当地对白七乱说。
偶尔也想逗他玩儿，消消气，解解闷。
白七听了，还真的细细地思考起来。
柳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良久，白七突然开口问：“你可是还留有柳北的记忆？”
柳北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便依照柳北所知道的事情，如实回答：“有的，可是柳北虽知自己认识你，却是对我们过往的记忆感到十分模糊。”
不知为何，柳北似乎看见白七在听见这句回答后，脸色逐渐释然，貌似松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北再度打量白七的表情。
只见，此时白七仍在深思熟虑，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看在柳北眼中，如此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白七甚是可爱。
可是，柳北担心他会就此误以为柳北真的有能力将柳北的亡魂招回来，连忙出言阻止他继续少脑筋。
可谁知，白七此时却缓缓开口了，吐出二字：“不还。”
因为他突如其来的答案，柳北暂时愣住了。
半天，只说出了别无意义的单音：“啊？”
白七此时的眼神却是凝重的，气氛与柳北的傻里傻气决然不同。
他沉声，再说一遍：“不还。”
天煞的。
这是美男计吗？
看着氣宇軒昂的白七，眼神坚定地说出这种话，柳北近乎发花痴。
在事情无法收拾前，柳北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
“啪！”
这倒是使白七怔了一怔。
难得看到白七受惊吓的样子，这也算得上是成就值加一？
柳北终于冷静下来，缓缓问道：“白七，虽说柳北无法柳北换回来，但是难道你不想再续前缘吗？”
这一回，柳北清楚看见白七在柳北说出这句话时，眼中的苦涩深沉了几分。
白七面无表情地说：“死者已矣。”
四个字，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柳北仍想追问，白七却打断了柳北：“此处已经接近内务府，人多口杂。若是你对柳北与柳北的过去有所疑问，柳北可以告诉你，柳北此时的态度取决于你的能力，不取决于她。”
如此地清楚明了，解释了白七的所有心境。
尽管柳北依然觉得白七口是心非，却也不忍心再逼迫他给柳北真正的答案。
该知晓的事情，柳北始终会知晓的。
白七的回答是如此的天衣无缝，却是有种倒背如流的僵硬感。
彷佛这一个标准答案，已经在他心中默念过上千次、上万次……
白七，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来独自面对这一切的呢？
将白七送到内务府后，柳北独自走回院子。
纵然无法单凭此举将丞相的势力削弱，但白七的计划仍是无懈可击的。
至少我们往结局更迈进了一步。
走着走着，柳北细细回想着白七对此的解释。
“如今丞相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敌意，未来若是想要再次设局，恐怕没那么容易得手了。”柳北淡然地说道。
白七听了，否定柳北的话：“不，柳北想，未来我们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单凭设局，不能铲除他。”
“如今我们已打草惊蛇，不是吗？”
“你可以将其视为，是我们故意这么做的。”白七顿了顿，继续说：“如今我们已经入得了皇上的眼，更是光明正大地成为了丞相的敌人。接下来，若是我们突然遭遇不测，马上就有迹可循。”
柳北明了，谨慎地说：“到时候，人人就会怀疑是丞相对我们下的毒手。”
白七满意地点点头，自信十足：“对。如此，他自然不敢轻易下手，更不敢斩草除根。”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一切都会如他所愿地顺利进行吗？
迈进院子里，柳北就看见紫雪站在门侧边等柳北。
在她身边，站了一个不速之客。
尚书大人。
柳北面不改色地走向前去，处之泰然：“尚书大人，不知何事劳烦您亲自到访奴婢的住处？”
“你看这像是奴婢的住处吗？” 尚书大人嗤之以鼻，说：“依老夫所见，堪比贵人了。”
“奴婢不敢当。”柳北谦虚地说。
尚书大人严词厉色：“老夫对你的过去早有耳闻，乃是圣上的救命恩人。得到了此等住处之余，还成了有名无实的奉茶女官。”
柳北微微挑眉，瞧他接下来想说些什么。
“简直是厚颜无耻，你可知你压榨的可是人民的血汗？”尚书大人见柳北一脸与事无关的样子，马上被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