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欠收拾
她拿出馒头，开始慢慢咀嚼起来。
第二天的下午，几乎所有姬家近亲都聚在前厅。
她站在厅中，无视众人投来的复杂眼光，目视前方，看着虚无处发呆。
“族长，你倒是快做决断啊，西宁侯等下快要到了。”
“哼！虽然有错，但他也欺人太甚，再说，雍王现在是丞相的女婿，我姬家怕他不成？你别老是长他人志气！”
“族长，雍王知道这件事吗？”
姬焕堂伸手制止那人说下去，语气严厉：“这等事，雍王绝不能搅进来。”
“姬家现在被那位监视着，绝对不能行差踏错，被抓到把柄，姬氏一族都要跟着倒霉！”
“那难道只能示弱？”
“西宁侯就是那位的狗，真是欺人太甚！”
“这，怎么办才好？”
“叔父，要不，把二妹妹交出去？”
“父亲，西宁侯有兵权，现在时机不成熟，不能得罪。”
“他要交代，我们给他交代就是。”
“既然根儿在二妹上，那不妨学学壁虎断尾。”
壁虎断尾？这比喻好。
姬晴看向姬赫，讥诮地笑了下。
“父亲，我有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他意味不明的看了姬晴一眼，她被他眼神中的狠毒惊住了。他在姬焕堂耳边低语，他说完，姬焕堂皱眉，“姬赫！”
“父亲，她身为姬家女，就该为姬家的利益牺牲，不是吗？”
她知道，她的父亲，一开始就决定要放弃她，如今只是装作不舍心痛，不想让人觉得他太狠罢了。
别装了父亲，就算其他人都看不出，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姬焕堂看着姬晴的表情，心中恼羞成怒，表面还维持着哀伤的表情：“赫儿，这件事你全权处理，我累了。”
从开始到结束，这些人痛快地决定了她的生死，没有容她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她又被绑着蒙了眼塞进马车，马车好像很大，坐了不止她一个人。外面吵吵嚷嚷，好像是西宁侯的人到了，她不再关心，反正她已经知道了她的结局。
马车疾驰，行了大概两个时辰才到了目的地。
她被侍从解了绳子，无力地坐在草地上，细嫩的手腕上红印子尤其明显。山风吹来，扬起她未束的凌乱长发和昨天早上，作为新娘而穿的红絹衫。
姬赫与一个术士小声交流了一会儿，居然慢悠悠走到她面前，俯下来好整以暇地打量她：“这里是金兀山，二妹妹。”
“好好看看吧，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正是春意盎然时，山上一片绿意。
可惜是夜里，今夜的夜空又被阴云笼罩，没有几颗星，此时天地仿佛融为一体，只剰无尽的寂静和空茫。
姬赫的月白袍迎着山风微动，声音中的阴冷就算风也不能使它温和半分：“不要怪我们心狠，你既然投生到姬家，就要有为姬家牺牲的觉悟。”
“要怪就怪你运道实在太差了。”
“你不要怕，姬家岌岌可危，只需要借一些你的气运而已，慢慢的，你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气运？”她声音沙哑干涩，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那是什么？她一点都听不懂。
他站起来，冷冷地俯视着她，却并没有为她解惑：“开始。”
她眼睁睁地看着十几个人挖出一个深坑，那个术士朝姬赫说了几句话。
她被几人强行塞进棺材，四肢被死死压住，她看着那个中年术士走近，手里拿了一个布包，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死死盯住他。
术士后退两步，惊慌地吩咐身边人：“蒙上，快，给我把她眼睛蒙上。”
她感觉有什么狠狠地嵌入她的掌心，她痛极，凄厉地大喊，声音划破静谧的夜空。
又一块布塞进她嘴里。这下，她连喊叫都无能为力。
巨大的痛苦让她全身痉挛，再无力气挣扎。一双手按住她额头，她恐惧地挣扎，却只是撕扯得自己更痛，她绝望了。
痛，除了痛，还是痛。
每到要痛到麻木时，就又有什么生生嵌进她的肉里，她的骨头里，她的魂魄里！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她死得干脆一点！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可以了吧？”
她眼睛上的布被扯开。
有人来探她的鼻息，“还……还有气，快，快盖棺！”
几人慌手慌脚地把棺盖扣上，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她只听见姬赫说：“崔总管，你们侯府要的交代，我们已经给了，从今以后，侯府不要再拿李延的死说事。”
还说了什么，她听不见了。
她的手脚和额头都被透骨钉钉住，固定在棺材里。整个人鲜血淋漓，一直蔓延到整个棺材，直到将它全部染红。
她太疼了，为什么她还不死？
奇异的是，她还能隐约听到家丁埋土的声音，棺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她想着，早知道是这样的死法，她还不如一头撞死在柴房的柱子上。
或者，跟她偷偷看过的话本一样，逃婚，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
可是，她从小接受的贵女教育，能保证她在外面活下来吗？
或者，她就不该出生。
来人间走这一遭，真疼啊！
身为姬家的二小姐，这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她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睁着眼睛，像是要把这黑暗全部纳入眼中。
柳北此时虽然是灵体，看到这里，也不适地搓了搓肩膀。
这无情的世家，眼中只有利益，对自己的亲人这么残忍狠毒，要真是姬晴给姬家下了诅咒，她倒要赞一句痛快了。
可惜，真的不是她。
作为生活在和谐现代权贵之家的柳北，又最是受宠，实在没办法不唾弃姬家的行为。
姬家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姬晴，而且还把她的灵体禁锢在身体中，让她不能轮回，还夺走她这几百年的气运。
她只是这一世倒霉投胎到姬家，姬家却让她连来世都没有，简直……
没有形容词来形容了。
柳北摇头叹气：“可惜……”
白七虽然身为神尊，不过久不问世事，连天界的事也没兴趣。在尘世行走寻找她时，也从不过多关注凡人的事。
他刚刚都看呆了，听她这么说，赞同地点头：“你还在可惜她的命运？”
柳北眨眼，可惜她的命运？为什么？从见到她时，看到那九根透骨钉印，不就知道她的遭遇了吗？
现在来可惜，有什么用？
来她太阴司的灵体，生前都很不幸，所以才生出了执念，怨恨难消时，甚至变成恶灵，她全都同情一遍，她同情得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