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鲛人王巡弋
大令主俯拜在地,“请少司主尽快继位。”
“属下附议!”其他令主也如此。
太阴司从古至今就是与冥界平起平坐,不论如今是不是空壳子,只要太阴司还在,司主的地位就得比照她的祖上柳芳华,这份荣耀不容小觑。
要是她继任,虽然没有一界之王的权势和能力,但也等于有了和冥王相同的地位,况且少司主神力运用越发娴熟,假以时日,未必不能修成仙体。不论背后之人打什么主意,单凭这两点,都应该掂量掂量。
若她遇害,必定会六界联查死因,谋害一界之主的罪名是所有刑罚中最重的,一旦查明,轻者夷三族,族人永世投入畜生道,重者灭全族,魂飞魄散,永远从天地间消失。
这也就是冥界虽然一直想灭太阴司,却从不敢向司主下手的原因之一。当然,还有协议与诅咒,彻底堵
死了冥王的野心。
凶手应该也没想到会连续失手,要是她依然不继任,他更无所顾忌,下一次的计划,只怕会万无一失,她防不胜防,就不一定逃得过了。
如果她继任了,凶手有了忌惮,她也有了防备,她身边的人,也就不会因为替她挡灾而受伤害了。柳北把手搁在把手上托着头,许久没开口,众人不敢动作,跳伏着私下交换眼神,齐齐看向大令主。大令主瞪向众人:看什么,又让我做出头鸟?
见大令主不上钩,又纷纷看向九令主。
九令主:又看我干什么?你们自己怎么不禀?一群老狐狸!欺负我年纪比较小是不是?
正当众人犹豫不决,一人站出,声音掷地有声。
“少司主,请继位。”
她只忠于一人,也只为一人安危考虑。既然保护主人的唯一方法是成为司主,获得天地庇佑,那她就逼这一回。
众人诧异,没想到对少司主言听计从的节神侍也站了出来。
柳北读懂了节音眼中的情绪,缓缓闭上了眼。
有了权力,她才能护住自己和想护的人,守护太阴司,甚至守护因执念入不得轮回的芸芸众生。
何况,她柳北睚眦必报,背后之人三番两次想取她性命,连累她的身边人,她总要还回去的。
况且,除开祖上柳兰,太婆婆的死也很蹊跷。
就算为了报仇,她也做不到独善其身。
与这些相比较,自由,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准。”她清冷的声音响起。
“起吧。”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商议来商议去,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决定明日就举行继位仪式。
在前司主病危后,小楼就开始筹备司主的继任,所需一应倶全,并不显仓促。
今夜,她没有离开小楼,在芳华主殿与太婆婆说了会儿话,然后枯坐了整整一夜。
她想给那内奸机会传信,可等到天亮,也不见半分动静。
莫非,寒症之事,真的不是由太阴司传出?
继任礼其实很繁琐,东西再怎么准备齐全也要花很多时间布置,柳北化繁从简,只保留了重要步骤。
事急从权,众人也没有异议。
小楼灯火通明,每个人都很忙碌,只有她一个人最闲。
不,还有一个。
弥尘窝在佛堂看书,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好似听不见。唯有紫玉灵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吵得他烦闷的很。他把书一甩,敲了敲镯子,“小玉灵,你再吵,我就把你锁进柜子里。”
尚。
大师,你就答应我吧,我想去见姐姐。”要不是她困在镯子里出不来,她才不会求这整天威胁她的和
她看得出来,姐姐一直是不喜被束缚的人,所以一直拒绝做司主,现在,迫于无奈接任,心中肯定难受,她想去陪她说说话。
“不用去。”
“可是,姐姐现在肯定很需要人陪的。”
“不用。她现在才更应该一个人。”
让她享受只作为柳北的最后一点时间。
希月不懂。她知道大师也不会给她解释,也就作罢了。
她突然问道:“大师,什么是责任?”
他一噎,“不知。”
他活了无数岁月,无牵无挂,从没有他该负的责任。他只是一个想死又死不成的怪物,哪里会考虑这个问题。
希月鄙夷,原来大师也同她一样不知啊!
弥尘不知被希月鄙视,望着窗外来来去去忙碌的人,心道:再也不用收拾他的小包袱了。
翌曰清晨,节神领着一群神侍进来伺候她,她挥退众人,只留节音一人。
她穿上他们拿来的这身衣袍,它的形制不似任何一个她所知的朝代,红裙繁复又华丽,衬得她一身雪白的肌肤在发光。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梳起,盘了个好看的发髻,又化了个庄重的妆。
她对着镜子一照,恍然有一种穿越的错觉,像是她本该如此。一时间,竟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正午,京城的隆冬罕见地出了太阳,檐上的积雪已消,室外也没有那么冷了,微风拂过她的面庞,一缕碎发被吹至唇边,细细描绘她的轮廓。她顾不得整理,款款迈进位于一楼右侧的安仪堂,在两侧密密麻麻的观礼人群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殿中。
安仪堂里供奉有历任司主的画像,也不知是什么术法,几千年前的画像保存至今,仍是栩栩如生,墙上一共十六副画像,长相神态各异,倶都威严又慈悲。
她的目光,在他们的画像上停留许久。
终有一日,她的画像也会挂在此处吧。从前抗拒的使命,变成了如今唯一的路,也不知此时她该怀着何种心情。
众人伏跪在地,殿中鸦雀无声。
柳北拜过祖先,继续跪在案前,等待下一个步骤。
节神手持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枚造型奇特的白玉簪子。她无暇细看,右手拿起,手指灵活一转,那簪子在指尖跳跃转圈,接着右手潇洒一抬,顺势插发中。
簪子本是司主法器,自柳氏一代代神力大减之后,便无人可催动它,好好一件法器便成了装饰用的死物,只能拿来做身份的象征。
太阴司中,太婆婆已死,变成了怨灵。满殿人中,竟无人有资格为她插上这枚簪子,她只能自己拿起它,插在挽起的长发上。
退出安仪堂,来到四楼的大平台,开始凤玺认主仪式。
小小的一方凤玺,红得似血,内里通透,竟瞧得见里面有白色神力缓缓游动。
划开掌心,任一滴滴鲜血滴在玺底交错的花纹上,直到每条纹路上都沾上她的血。不一会儿,玺底的鲜血像被吸干了似的注入凤玺中,如此,才算完成了认主。
她也很无奈,这是哪里来的规矩,为何认主非要柳氏的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