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快吃完的时候，顾嫣然接到家里打电话过来，要提前回去。霁寒霄送她到小区门口，叮嘱了一下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说一声，就回到了天台。上楼时，他在无意间注意到了楼道角落的一个行李箱。
他把行李箱拎到天台上问陆阳洛：“我们早上上来的时候有这玩意儿吗？”
就是这一问，大家都静了下来，我能听见油脂滴落在木炭上烧着的噼啪声。萨摩耶的牙齿和排骨的摩擦声，听的我们头皮发麻。而我霁寒霄，在等你们告诉我答案！
“我的！”谭梦溪放下筷子，她的声音在这份安静中显很得唐突，“今天才告诉你，对不起！”
“你要走！”霁寒霄拖着行李箱回到烧烤架前坐下，谭梦溪默默点头，“你们都知道？”
“哥，她考虑到不想打扰你，没让我们告诉你。”卫晗瑶掰弄着自己的手指，眼眸似乎有些模糊，也可能是霁寒霄眼前一片朦胧，“哥，你别生气！”
霁寒霄把双手插进头发里：“我不生气，我也没生气！你为什么走也愿不说一声？”
“我要去上海，没事的话，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今天下午的航班。我本来想拖到瞒不住的时候再告诉你，谁知你发现了。”霁寒霄很安静，因为他什么也看不清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想留下来与你们同在，但我得走了。”
伊颜骨把萨摩耶放回笼子里说道：“自开学以来，一直没找到机会暗示你。你和顾嫣然在一起之后，我更不知道怎么和你提起有关谭梦溪的事。”
霁寒霄只觉得自己眼睛好烫：“今天叫我上来干嘛，吃散伙饭吗？她今天的航班，瑶瑶明天去集训，阿洛蹲家里。顾嫣然刚走，伊颜骨，你也不站我这边！你们故意的吧，不说清楚谁都别走！”
“去上海的事去年我家就说过，以前和你聊了，可能你没放心上。今年过年才确定的，我家以后就移居上海了。既然你和顾嫣然在一起了，那我也不该打扰到你。”从她眼底透出来自心底的失望，比之前那份安静更安静的安静，“你心里装着谁，我比他们清楚。你没什么想说的，那我就走了，飞机不等人。”
“我送你去！”卫晗瑶拿上谭梦溪的行李箱，牵着她的手，这才是朋友分离前好好陪伴该有的样子。走到楼梯口，卫晗瑶回过头，“哥，一起吗？”
陆阳洛把碳火浇灭，让伊颜骨推着走：“走吧，最后一天别闹腾了！”
霁寒霄打开手机和顾嫣然的聊天界面犹豫不决时手机响了：我提前走就是给你们自由空间，还傻愣着干嘛，去送送呀！兄弟，再错过就真错过了！
他们都走了，霁寒霄走到天台边缘，低头看见顾嫣然其实在楼下等呢！即将与她道别，霁寒霄显得不自在。但还是得下楼跟上吧，正如谭梦溪说的，他心里装着谁，我比他们更清楚！
送谭梦溪上机场大巴的时候，她的家人已经在机场打电话催促了。陆阳洛收到了一条消息，大声朗读道：“我应该依然喜欢你！”他看了一眼霁寒霄，“发送人就算了，应该是几个意思，一点都不坚定，重发！”
在大家欢笑而郑重的道别中，谭梦溪嘴角带着蜜汁烤翅味的微笑，独自乘车远离。坐上巴士，来到机场，登上飞机，腾云驾雾，商海上海，等你回来。
……
最后霁寒霄送顾嫣然回家，他们家隔得不远不近，只需在天台上远眺生河彼岸。他们可以互为车马喧嚣外，彼此窗前，夜中月下风景的一部分。看得见又看不清，听不见却听得懂。
“怎么今天她说要走，你反应这么大，失态了！”
“她很久以前和我说过要走，那时没当真。她今天这么突然，你也没和我说过。”
“我也是上个星期才知道，但她不想让你知道，她想看见的是你为了学习努力的样子！”
“你说，我是还有当初那样的喜欢，还是因为舍不得这么多年的朋友？”
“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你要是今天稍微勇敢点，上前抱抱她，说不定就可以在真正意义上脱单了！”
“你想多了，她上车以后就把我删了！要说我没这个胆，她也没有！你在我身边，她也许还是认为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你也差不多，脖子上的项链还戴着，就连去送她还要等我来批准。”
“可能我们两个演太久了，假戏真做入戏太深。”
“你以为这是好事啊，你们两个互相喜欢了这么久，却还是错过了。我觉得很可惜，而且我还有责任，自从和你在一起，我就没少给你帮倒忙。事到如今，耽误了你。”
“没什么可惜的，她两年前就说过接受不了异地，没能在一起对她更好，你也没帮倒忙！自从香水的事和我渐行渐远，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不也是她走之前给我的暗示吗？”
“这套心理安慰有作用吗，平时这么聪明的人，别糊弄自己了！”
“你说大学可能再见吗？”
“看你现在这幅德行，废物似的，我就知道不可能！”
“那还是算了吧。”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不就是努把力的事！你怎么回事，今天就没个正常的样！”
“你看我有好心情不？算了，借我点钱，我想买个礼物送给我真正离不开的人，正好瑶瑶明天也走，我在家落个清净，安心准备。”
“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弥补她一下！”
……
第二天，星期一。霁寒霄特意请假亲自送卫晗瑶去集训。其实集训的地方还可以，和学校里差不多，就是身边的人不一样，离家有点远了。以后把妹妹在这里，他说放心都是假的。但是爸妈让她来，有什么办法呢，把她放这锻炼一下也挺好。
爸妈常说，我们不可能陪你们一辈子，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兄妹俩，才是陪伴彼此一生的人。霁寒霄以前很烦听这是大道理，但当他和妹妹分开的那一刻，猛然想起这句话却只能自己和自己说。
没有昨天送谭梦溪那么难受，今天不舍的感觉中少一点思念，多一点牵挂！
转念一想，每周还有一天可以回家，休息的时间少了点而已。不过呢，在学校少个人盯自己学习，家里零花钱自主管理的感觉太爽了！
晚上可以开声音打游戏，早上不等她梳洗打扮。三餐也没人管自己的忌口了，冰的，辣的，油的，虽然伤胃但是真的香！
刚回到学校，伊颜骨就说霁寒霄，离开了你妹，这胃病迟早又犯！
果然！星期五霁寒霄刚打完球就猛灌一瓶冰饮，又吃了个冰淇淋。晚自习的时候胃疼的厉害，还好班上有伊颜骨可以照顾他一下。
看他趴在桌上，死猪样的像，伊颜骨忍不住说道：“卫晗瑶呀，她就是你的胃寒药啊！这才几天呢，你就彻底放飞自我了，等她回来有你受得！”
霁寒霄端着温水，表情痛苦脸色苍白：“那你别和她说呀，我这不是太久没重获自由了吗，以后我会自己控制的！你要是不站我这边，等她回来我就没了！”
“那我等下和顾嫣然说去，总得有个人管你！反正我好说话，你也不会听我的。”伊颜骨一下课就去找顾嫣然了，现在文科班少两个人，看着有些冷清。
顾嫣然给他带了一个暖宝宝：“以后还是我陪你一起吃饭吧，之前的卷子等你胃好了也继续写。骨头说的对！”
霁寒霄虽然胃难受，但精神依然抖擞：“别呀，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吧！”
“这两天放松一下可以了，瑶瑶看你这个样子我还不好交代，听话，我得替她们照顾好你。”顾嫣然把暖宝宝贴在他衣服上，“校服穿上，小心着凉。回家记得吃药，我先回班了！”
“唉，好吧！”霁寒霄终究还是选择了当听话的好孩子。
伊颜骨比了个大拇指说道：“还是顾嫣然跟你说话有用，她就应该和我们一起学理科。”
霁寒霄吃软不吃硬，这对母胎情侣火爆得很，说话不管用。这几位柔弱的江南女子，三两句轻声细语就能把他弄得服服帖帖。伊颜骨高度怀疑他是不是真喜欢顾嫣然，但是看自己520那天又不像。
……
到了周日，霁寒霄去接妹妹，卫晗瑶的精神状况很不好，疲惫的双眼还带着血丝。她坐在电动车后座，趴在哥哥背上，有家的味道，好亲切，好温暖。夏天，最容易留下回忆的季节；傍晚，河岸清风拂去午暑的余温。
“还是回家好呀！”霁寒霄看了一眼后视镜，“集训几天都累瘦了。”
“你现在怎么和老人家一样古板，还心疼我瘦了！”她也通过后视镜看见哥哥嘴唇发白，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肚子，“你是不是又乱吃东西，胃寒了！”
“谁说的，没有！”霁寒霄挪开她的手，顺便转移话题，“回家想吃啥？”
卫晗瑶只是又戳了一下：“疼不疼？”霁寒霄知道瞒不住了，只好点头承认。她抱着哥哥说道，“讲过多少次了，胃不好还管不住嘴！每年夏天都这样，药呢？
“吃了，你放心吧！出门在外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在学校你别管！”看瑶瑶这样，自己之前的操心或许有些多余，她比以前懂事了太多！
“那你以后不准乱吃东西！”
“好好好！”
“我要拉钩！”
“别闹，骑车呐！”
“我要拉钩！”
“好吧好吧，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狗！”
……
学生活动范围不大，基本就以家为原点，学校为半径画圆。时间久了，不习惯的习惯了，舍不得的放手了，想说的话聪明了。然而就这一切即将归于平静的时候，六月初卫晗瑶给哥哥发了条消息，全体起立！
到集训第二周，霁寒霄心里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卫晗瑶说有人追自己，总粘着自己，还好现在她不想谈。
这次，霁寒霄早早的就来门口堵人。他刚到就有一辆出租车也停了下来，是伊颜骨和陆阳洛。霁寒霄上前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陆阳洛拄着拐杖说道：“听说某家的小公主在外面遇到坏人了，我看童话书上说，如果有勇士就下了公主，公主就会嫁给那他！”
伊颜骨直接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才读两天书就开始皮痒了吧？”
“都来了呀，我还以为我最早呢！”顾嫣然从公交车上下来，她上出门最早，车速最慢的。
放学了，果然有个人跟着卫晗瑶一起出来。霁寒霄双手怀抱与胸前，双眼微眯，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自语道：“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陆阳洛也默默点头，等卫晗瑶和那个男生出来后，大家迅速围了上去。他把拐杖横在面前：“增衡极，你名字太难记了！上次拉架的吧！”说真的，陆阳洛早就想揍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了！
卫晗瑶马上跑到了哥哥身边，增衡极都懂了：“你们怎么都来了，这是干嘛呀？”
“她是我妹妹，懂不？麻烦你配合一下，赶紧消失，不好意思！”霁寒霄顺势拿拐杖在他胸口用力敲了两下。
增衡极自知留下遭罪，赶紧走了。卫晗瑶问哥哥：“你怎么对他这么凶啊？”
霁寒霄的回答很简单：“因为你是我妹妹！”
卫晗瑶觉得大家做的太过了：“他其实人挺好的，你们好好说就行了。”
陆阳洛见霁寒霄的脸色很不好看，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伊颜骨也赶紧说道：“那增衡极就不是个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