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此地无人生还
平源长舒一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打火枪。
无衣这时才如梦初醒,他快步走到平源身边,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你……你怎么突然……”
平源转过头,看着无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但又无比坚定:“这个盒子太重要了,我绝不能让它落入任何人手中,我们目前保护不了它,只有毁了它。”
“可是。。。?”无衣心里有些懊悔,怪自己刚刚没有把深度加大,这样就可以直探究竟,现在装置已被摧毁,他还能怎么办呢?他也怪平源太过意气用事,他们完全可以把它先藏好,等未来的无衣来取,不一定非要毁灭它啊。
“无衣,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必须赶紧驾着飞行器离开这里。”
“为什么?”
“Finality之前已被他们锁定,只要打开使用一次,他们不出一小时就能锁定位置,不过即使没有Finality,他们也能用不到半天时间就找到我。”
“他们在你身上安装了定位装置?”无衣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这一年多里平源为什么从来没有来找过自己,原来他早已被锁定,这一年里他一定想过很多办法摆脱追踪,但显然他现在也没有成功。
无衣看着平源历尽沧桑的脸庞,心里升起一股自责,这一年多里,平源显然要比他难过太多,他要时刻注意躲避追捕,没有固定的住所,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每天都在生死一线上挣扎,可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仍想尽一切办法研发出了Finality,常人根本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办到的。这难道就是所谓梦想的力量?
“是的,无衣,这次我已必死无疑,你要记住,我在VirtualNet的核心服务器中留下了一些数据备份,只要你能够拿到这些数据,他日就可以重新打造出Finality。”平源紧握住无衣的双手,激动地说道。
无衣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平源不会如此轻易彻底毁掉自己的心血,果然,果然他还有后手,也许上次平源攻击VirtualNet的并完全是为了消除Double教授和他在上面联系的一切痕迹,也不是为了消除有关《无衣之死》的一切信息,他还顺手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漏洞,一个未来可以防守秘密的漏洞。
“可是VirtualNet核心服务器的防守必定极其严密,我怎么可能做到呢?”无衣知道自己的水平,过去几百年他都不可能做到这件事,他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就可以,也许攻入VirtualNet的核心服务器,甚至比他寻找自身问题的答案更难。
“你现在当然不能贸然前去,那无异于自投罗网。你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还要寻找一些能够帮助你的人。”
“可我怎么。。。”无衣觉得自己还是不可能办到,还想继续追问是否有其他办法。
“不要在这一世,无衣,我们分开后你也要马上藏起来,这辈子都不要再露面,如果你被抓住,那我们所做的一切也都完了,你明白吗?”平源紧盯着无衣,郑重地说道,他的眼中似有光芒闪烁。
无衣看着平源的表情,察觉出他话里有话,但一时又不明白平源在暗示他什么,现在的他们有什么话不可以直说?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我想要你死。”平源一字一句地答道,眼中满是坚毅,丝毫没有退缩。说完这话,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好像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卸下来了。
“好,我答应你。”无衣也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好,好样的。记住这串数字。”平源说着蹲在地上,用苍白的手指在地上写下了一串数字——124816。
无衣点点头,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等到你再次为人,在VirtualNet上登入Finality账号,里面有我保存的一个量子密钥,这串数字是打开的密码,一定要牢记这串数字,不能弄错,你只有一次机会,一旦输入错误的密码,我在里面保存的东西就会彻底消失。”
“好,我记住了。”无衣多少也对此有些了解,知道这是绝对不会被破解的密码。
“等你打开你就会知晓一切。”平源意味深长地说道。
“好。”无衣很想再追问一些关于Finality的细节,但他看出来平源不想多说什么,他也知道现在时间紧张,不容他们再详细讨论关于脑网的事情,平源一定把所有关于脑网的秘密都藏在了VirtualNet上,等他打开那串密钥,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我们走吧。”平源说着向密林深处迈开了脚步,无衣默默跟了上去。
漫山遍野的落叶松在这片广袤无垠的世界里伫立着,仿佛被时间遗忘。它们高大而挺拔,像是一群沉默的卫士,坚守着这片萧索的土地。每一棵松树的枝干都被厚重的积雪压弯,松针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凌,在微弱的光线折射下,闪烁着清冷的光,宛如无数把锋利的冰刃。
在这片荒无人烟的雪林里,世界仿佛被一层冰冷的白纱所笼罩,弥漫着一种死寂的安静,没有鸟儿的鸣叫,没有动物的踪迹,只有偶尔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吹落树枝上的积雪,发出簌簌的声响,在这空旷的雪林中回荡,更添几分萧索。
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如同无数白色的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却无法给这片雪林带来一丝生机。在这片雪林的边缘,有两个人影缓缓出现。
他们的身影在漫天飞雪的映衬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带着一种决然的坚定。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蹒跚老头的身影,他佝偻的背已然驼得厉害,像是一棵饱经风雨侵蚀的老树,再也无法挺直腰杆。黑色棉袄在这漫天的白色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和这萧索的雪林莫名地融为一体。他的双腿好似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极为艰难。他的靴子深陷在厚厚的积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在这死寂的雪林中竭力发出微弱的呼喊。他的双手紧紧地拢在袖子里,那双手瘦骨嶙峋,像是冬日里干枯的树枝,即便藏在袖中,也能想象到那手的粗糙与干裂。他的头上戴着一顶老式毡帽,几缕稀疏的白发从帽檐下钻了出来,在风中无力地飘动。雪花不断地落在他的帽檐上、肩膀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朝着雪林的深处蹒跚前行。每走一步,他的身体都会微微颤抖,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也是这严寒对他的考验。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他穿着一件略显单薄的褐色西服,衣服上已经落满了雪花,他的头发被寒风吹得有些凌乱,却丝毫不影响他眼神中的坚毅。
两人默默地走着,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是这片雪林在为他们的到来发出最后的叹息。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雪林,周围的树木愈发密集,像是一道道沉默的屏障,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开来。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模糊了他们的背影,只能看到两个黑点在这白茫茫的世界里缓缓移动。他们的身影在这萧索的雪林中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孤独,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边的雪色吞噬。然而,他们却依旧坚定地走着,一步一步,仿佛在追寻着什么,又仿佛在逃避着什么,留给这世界的,只有那蹒跚而又执着的背影。
在这样一片雪林里,注定无人可以生还。
整个脑网实验也就此全部终结,无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