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扶一个“浪荡汉”脱贫

同心县兴隆乡新生村八组，有4个建档立卡户家庭是李进祯生前的帮扶对象。2019年10月27日，我们来到这个村民小组，走访了李进祯生前的帮扶对象。

51岁的马俊，穿着西装上衣，皮鞋锃亮，精神地站在一座漂亮的新房前，热情欢迎我们的到来。新房白墙红瓦，围栏金碧辉煌，颇具欧式风格。新房后面是一座低矮的破旧危房，墙体裂开有一指宽的缝隙。新旧两栋房舍，有力地见证了主人的生活变迁，也见证了基层干部李进祯一心为民的成效。

马俊家的旧屋

马俊是个直率的汉子，他放下手中的活计，把我们请进宽敞的客厅，端茶又倒水，接着说起自己与李进祯的交往。

该怎么介绍马俊呢？他对我们说，照实说吧，没有遇见李进祯之前他就是个人见人讨厌的浪荡汉。遇见李进祯之后，全家很快改变了一贫如洗的状况，而他在新生村里也因为“改邪归正”变成了一个受村里人待见的人。

马俊家焕然一新的院落和房舍

“先前，我的家境非常贫寒。我常年在周边甚至外省区打零工，由于没啥手艺，干的都是建筑上的小工活儿，一年只回一次家。社会上漂荡惯了，养成了胡乱花钱的习惯。每次从外面回家，都是两手空空，腰包里没有一分钱。那时根本不顾家，成天吊儿郎当，妻子既要种几亩庄稼，还要照顾4个上学的孩子……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村里人都觉得我是个不着调的人，没有什么信誉度可言。有时没钱了，想借几十块钱都很困难，没有人愿意借给我。那时把人就活成了这个样，真的！” 马俊对我们说起这些时，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手指关节捏得咯咯响。

到了2014年，马俊的家庭出现了重大危机。结婚前修建的老房子变成了一座危房，孩子的学费都成了问题，妻子和他的关系也出现了裂痕。带着多年漂泊的疲惫，马俊回到了自家的危房里，茫然不知所措。

有天上午11点，乡上一个骑摩托车的中年男人忽然来到马俊家，自报家门，说国家的扶贫政策出台了，自己是乡政府派来搞帮扶的。马俊不以为然，但还是把人让进了屋子。来人面带微笑，和他拉起家常，接着又聊起了家庭养殖的事。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李进祯。

“你在外面混着不成，不如在家搞养殖。”

“娃上学的钱都没有，哪有钱搞养殖？”

“你只管干，贷款的事，我替你担保。”

“不要骗人啦！我在村里借几十块钱都借不来，你能帮我贷款？”

…………

第一次见面，马俊根本不相信李进祯，心想，自己一个不务正业的人谁愿意帮呢？忽然来个乡干部，说要帮自己贷款，这咋可能！

临近中午吃饭时间，李进祯起身告辞。临别时对马俊说：“不要犹豫了，你们两口子明天来乡政府，我帮你们担保办贷款。后天县城有集市，你们买上几头牛犊去养，7个月育肥之后卖掉就能赚到钱。我想了很久，觉得养黄牛这个事情对你有帮助。养的过程中如果出现问题，我帮你找技术员解决。”说罢，李进祯骑上摩托车，一口水也没喝，匆匆回乡政府去了。

马俊根本没把这当回事。过了几天，忽然接到李进祯电话：“你不要胡转悠了，来吧！政府派我来帮扶你家，养黄牛对你来说不是难事，我担保给你贷款，你有了本钱，把牛养起来，将来肯定能脱贫。”第二天清早，马俊半信半疑地和妻子去了乡政府。

李进祯看到他们很高兴，说：“老马，你将来脱贫了，我的任务才算完成。”接着，又让他俩跟着自己一道骑摩托去了县城的信用社。在信用社花了几个多小时，在李进祯的帮助下，马俊夫妇顺利贷到3万元。分别时，李进祯叮嘱道：“钱让你女人管着，明天去买牛！”

回家的路上，马俊心潮澎湃。他想，一个才相识的人，怎么就能给自己担保贷款呢？结果还办成了！他想到昔日的自己，不务正业，把钱胡乱花掉，从来不给女人、娃娃钱，被人瞧不起，让亲人受了多少罪。那天，他觉得李进祯是第一个尊重和抬举他的人。过去即便是想借点钱干正事，自己的亲兄弟也未必给自己借。他越想越觉得不能辜负李进祯的一片好意，不能辜负乡政府。

第二天一早，李进祯打来电话。

“老马，你去买牛了吗？”

“放心，我已经到了集市上。”

下午，李进祯来到新生村，看见了马俊的4头小牛犊。马俊连夜搭建了一个简易牛棚，李进祯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很高兴。“你好好看着喂养这几头牛犊，有了问题随时和我联系，我给你找专家。”

自从和马俊家结对之后，只要路过马俊家门口，不论白天还是黑夜，李进祯一定会到马俊家的牛圈里去看看。

那年夏天的一个中午，马俊小儿子要去银川育才中学读书，问马俊要100元的路费，岂料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马俊对妻子说，你去邻居家借100块。妻子说借不来，说着说着两人便吵了起来。李进祯恰巧骑着摩托车下乡路过，看到了这一幕，把摩托车停靠在路边，递给孩子100块钱。马俊和妻子赶紧上前阻拦，李进祯硬把钱塞给了孩子。转头又对马俊说：“老马，我借给你的，你将来还我。”

李进祯骑着摩托车走远了，马俊看着他的背影仍站在原地，心里想着今后再也不能给李所长添麻烦了。然而，当4头牛犊喂养到7个月快要出栏时，却没了草料。马俊去邻村李堡赊草料，对方不给他赊。马俊没办法，把情况告诉了李进祯。李进祯又跑去给做了担保，对方同意了。马俊拉回了3000多块钱的草料。有了这些草料，马俊家牛棚里的牛犊欢实地长起了膘。年底，4头牛育肥之后被马俊拉到县城卖掉，不仅还掉了贷款，还净挣了2万元。马俊很激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李进祯。李进祯听完，淡淡地说：“一个人养4头牛，女人、娃娃也能干。要想致富，多多学习养牛经验和知识，明年扩大养殖规模。”

牛羊育肥的希望

转眼到了2015年开春，李进祯和马俊商量了扩大养殖规模的计划。没过几天，还是李进祯担保，马俊夫妇从银行贷出5万元用于购买牛犊。这批牛犊到了年底卖掉后，净赚了4万元。到了2016年，马俊家的牛棚里已经圈养了十几头黄牛，年底出栏之后净赚了10万元。消息传出，李进祯比马俊还要开心，专门打电话向马俊表示祝贺。末了，李进祯半开玩笑地问：“你看搞养殖好还是在外面瞎胡闹好？”

“李所长，这事情我能干好！”马俊很有信心地保证。

“明年好好干，脱贫摘帽没问题。”

“李所长，我请你吃个饭。”

“不了！”

…………

2017年10月24日上午，马俊去乡政府办事。这时，他靠养黄牛已经攒了十几万块钱。忙完他在乡政府门口恰巧碰见了李进祯，上前打了个招呼。李进祯当时很忙，两人没说几句话，就这么匆匆分别了。

第二天，有人打电话告诉马俊，李进祯去世了！马俊怎么也不相信，他和村里的几个农民搭了一辆便车，结伴连夜赶到海原县去给李进祯送别。“我们到了之后发现，乡上赶去的老百姓有上百人，都是放下了手中的农活自发去送别的。那一天，我心情很糟糕，几十年了没有那么难受过。”

马俊家的牛棚

李进祯离开2年了，马俊早已通过专业养牛摆脱了贫困。这2年他的养牛收入每年超过10万元。通过家庭养殖，马俊的家变了样，2018年他花20万元建了一座新房子。靠着养殖黄牛赚来的钱，供孩子们上学到大学毕业。如今，大儿子在石嘴山医院上班；二儿子在光伏电厂上班；三儿子刚刚大学毕业，又去北京读研究生。

“怎么说呢？李所长挽救了我，让我改邪归正，有了正当的营生。他也挽救了我的家庭，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也没有我3个儿子的今天。现在我妻子对我很好，她很关心我，这就是常说的家和万事兴吧。另外，我和村里的人关系也变得好了，偶尔着急需要钱，十万八万的在邻居家也能借出来。搁在几年前，我借几十块钱也没人借。为啥又能借来？我信誉高了。这些做人的规程，都是李所长帮助培养起来的。”

养黄牛的马俊穿上了西装，和我们聊着这些时，内心仍然很激动。他偶尔回头瞅一眼窗外，院子里停着一辆崭新的轿车。他说，他们全家去县城探望过李进祯的家人。李所长爱人是一位中学老师，他自己是一个养黄牛的，其实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他从心里祝愿他们能走出悲痛，振作起来。马俊说自从见到李进祯的第一面起，李进祯就已牢牢地住进了自己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