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星云（五）
那日清晨，宫中传来消息，说永宁公主薨了。
萧霁凛携云烟络匆匆进宫。
碧梧宫
永宁公主的灵柩前跪了满堂的宫妃。
萧霁凛见状不禁暗自皱眉。
萧锦钺看到萧霁凛也是皱眉，不知怎的，竟生气地问道：“碧梧宫那几个洒扫宫女是不是你安排的？”
萧霁凛在来的路上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闻言忙跪地回道：“父皇明鉴，儿臣怎敢对永宁姑姑下手。”
“什么永宁姑姑？她是朕的宁贵妃！”萧锦钺被触了逆鳞，气得将桌上茶盏砸向萧霁凛。
萧霁凛生生受下后不置可否地撇撇嘴，低声回道：“是。”
萧锦钺扫了萧霁凛一眼，在看到跪在萧霁凛旁边的云烟络后更生气了，不耐烦地挥挥手。
“滚滚滚，看见你就烦。”
—
“回去上点药？”云烟络微微蹙眉，担忧地看着萧霁凛，那杯子砸在身上的闷响听着就疼。
萧霁凛高兴于云烟络的关心，做了几个扩胸运动，用行动表示自己没事儿，然后一脸淡定地炫耀。
“我六岁开始扎马步，七岁跟着师傅练功，身体好着呢。”
云烟络看着萧霁凛那“快夸我”的小眼神，忍笑。
“哦~这就是你夜逛青楼的原因？”
萧霁凛闻言脸上笑容一僵，随即垮起那张帅脸。
“云云，这件事我们就过了好吧？”
云烟络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萧霁凛听到笑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能在心里叹口气，然后猛地扑倒云烟络，边挠她痒痒边恶狠狠地问：“过不过？过不过？过不过——”
于是，从皇宫到誉王府这条路上的人们只看见誉王车驾飞快驶过，王妃的笑声还萦绕耳边。
众人不禁摇头叹息，终于又疯了一个。
—
“老东西要用姚松延作引子炼仙丹复活萧映荷？”
萧霁凛听到这消息惊得直接握断了手中的笔。
云烟络放下墨条，从萧霁凛手中拿走笔，看了看他手心，嗔道：“也不注意点。”
萧霁凛忙保证没有下次，然后扶额叹道：“我有点糊涂，究竟是谁疯了？”
影一见他缓过来了，继续说道：“那个告诉他龙珠存在的术士说，‘龙珠现已认姚家人为主，用龙珠炼丹必须以姚家血脉为引，此事宜早不宜迟’。”
必须以姚家血脉为引，现如今那老东西心中，姚家血脉就剩个姚松延。
“呵！”萧霁凛听到这儿不禁冷笑：“所以他就同意了？”
“那位姚三公子不是在公主那儿吗？”萧锦钺怎么找她要？
因为萧霁凛和镇安公主关系很好，云烟络知道这位公主并不似传闻那般，所以有此一问。
萧霁凛沉思片刻，重新拿了支笔开始写信。
将信封好后交给影一，萧霁凛嘱咐：“务必亲自交到公主手上。”
“是。”
影一走后，萧霁凛看着窗外的天空，一脸深沉地说：“天凉了……”
“轰隆”
萧霁凛话未说完，一道雷劈在天边，吓得他抖了抖，引得云烟络“扑哧”一笑。
—11—
“想好了？”云烟络问道。
“嗯。”萧霁凛沉声道：“他杀了皇后。”
萧霁凛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舒末雨。
女人刚生产完，听接生婆说他一直闭着眼睛，吓得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先看看他。
柔软的指腹轻轻碰着他的脸，很小声地说：“小家伙，不睁开眼睛看看我吗？我可是怀胎十月才把你生出来的，你看看我吧？”
萧霁凛听着女人温柔的呼唤，不知怎的，突然很想看看她的样子。
萧霁凛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一个脸色苍白，却笑得格外开心的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这就是他的妈妈吗？
后来萧霁凛知道，她叫舒末雨，是皇后和大将军舒画檐的表侄女，当今太子妃。
舒末雨是真的很温柔。
不同于皇后让人有距离感的温柔，也不同于姚松延让人心动沉沦的温柔。
舒末雨的温柔浓淡适宜、恰到好处，这样的人，很难不被爱上。
萧锦钺当时也表现得很爱舒末雨，有种“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架势，连萧霁凛都要排在舒末雨之后。
萧霁凛一直以为这是一个难得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帝王之家。
直到……萧映荷爱上一个青衣，请求萧驰意赐婚。萧驰意刚开始是震怒的，后来也不知皇后说了什么，萧驰意便同意了。
在楚国，公主出嫁也是要讲究三茶六礼的。
订下婚期为来年三月初三，六礼走了四礼，萧锦钺造反了。
陛下遇刺身亡，皇后公主失踪，太子悲痛之余不得不顾全大局振作精神完成登基。
其实看出端倪反对的也有，舒末雨就是其中之一，为此两人陷入冷战，但萧锦钺还是强制封了舒末雨为皇后。
萧锦玉是在冬至前回来的，之后萧锦钺以谋害先帝后为由处置了郁池青、皇后及其亲族。
萧映荷追着囚车跑出城不幸落水，等人醒来时已经傻了，萧锦钺借此对外宣称永宁公主薨逝。
自此，皇宫中多了位宁贵妃少了个永宁公主，碧芜殿换成了碧梧宫。
那年也刚好是个灾年，萧锦玉出生便被断言是“镇龙脉、安社稷”的命格，萧锦钺皇位来得不正，极其在意这些。
于是，北山多了座玉砌的行宫和一位“无召不得出”的公主。
—
“你的意思是说，萧锦钺不是先帝的儿子？”云烟络有点懵，先帝后恩爱情深的传闻是假的？
“想什么呢？”萧霁凛见云烟络一脸房塌了的表情，不禁笑道：“cp是真的。”
“据先后的贴身侍女说，萧锦钺是先帝好友的遗腹子，他娘生下他就殉情了。当时先后一直没怀上，大臣们纷纷上书请求先帝选妃，先帝就将萧锦钺抱了回来。”
“那萧锦钺知道吗？”云烟络咂舌。
“不知道就不会谋反了。”萧霁凛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公主迟迟不出手是碍于先帝后，现在她已经知道了真相……”
云烟络顺着萧霁凛的目光看向桌上的荷包，微微讶异：“这里面是……”
“兵符。”
—
萧霁凛率兵包围皇宫是在子时，夜浓如墨，没有月亮，也看不见半点星光。
到达龙潜殿时里面的争执声刚结束，萧霁凛推开殿门，看见的就是萧锦玉收剑萧锦钺一脸没反应过来倒地的场景。
萧霁凛闭了闭眼，耳边响起萧锦玉的声音：“他到底是你老子，本宫出手更合适。”
萧霁凛闻言只是沉默地看着萧锦玉。
萧锦玉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吧，其实是本宫从未见过比本宫还不讲理的人。”
所以您吵不过就直接拔剑了是吗？
这时，一白衣青年匆匆赶到龙潜殿，在看清殿内情况后僵在原地。
萧霁凛看了眼萧锦玉的脸色，自觉出了龙潜殿，身后传来关门声。
—
萧锦玉选了萧霁鸿继位，并以雷（暴）霆（力）手段压下反对的声音。
待到一切稳定下来，萧霁凛便向萧锦玉提出离开，然后带着云烟络云游去了。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