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传:半生飘零,一世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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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佳偶天成

公元1101年,凤冠霞帔,十八岁的清照嫁给了二十一岁的赵明诚。

才子佳人,是良缘!

宴席之上,琉璃盏间,她笑颜若花;洞房花烛,烛光映照下,她妩媚倾城。一对璧人,就此共一窗月色相伴久长。

他们二人,深谙“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愿景。

如是,婚后,他们除了享受燕尔、情浓外,还共同致力于金石碑刻和文物字画的寻索收藏。闲适时,还饮酒对诗。

生活,遂真真惬意非常。

于清照而言,在这世间能逢着明诚这个人,无论是转过身,还是看着他,都毫无差别的安心。

许多次,在暖阳下,清照望着抑或等着明诚时,都仿佛置身于一首古老的缠绵情歌中。歌声缭绕幽远,让人忘了天上人间。

所谓“连理枝”,我想便是如此了吧!

这一世只愿和一人“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于清照而言,如是;于明诚而言,亦然。

明诚确乎是一个“其人如玉”的磊落公子。

他,虽贵为当朝高官赵挺之的三公子,但却不曾沾染纨绔之气。他称得上才华横溢,当得起倜傥正直。对于明诚,清照是不会生厌的,且渐渐地在长久的对视里,有了浓稠得化不开的依恋。似乎,远古时他们就曾为“天上的比翼鸟,地上的连理枝”。

他们,是这样地情投意合。

他们的佳偶天成,在秉持宿命论的中国文人笔下,是被渲染得颇为神秘的。

陈师道在《历山居士集》中言:“正夫有幼子明诚,颇好文义。每遇苏黄文诗,虽半简数字必录藏,以此失好于父,几如小邢矣。”

寥寥数语,就将明诚和父亲赵挺之的关系述明。

时年,赵挺之为新党,是“王安石变法”的忠实拥护者,在政治上与保守派苏轼、黄庭坚等结怨。然,明诚与父亲唱了对台戏,不仅录藏苏、黄的诗作不误,还与元祐旧党的人结为挚友。

这,大大惹恼了父亲赵挺之。

不过,这样的明诚,于时年在京师做礼部员外郎的李格非而言,却是弥足珍贵的。李格非作为“苏门后四学士”之一,最是看中明诚亲近苏门且耿直不阿。当初,之所以同意把清照嫁与他也是因此。

所谓志同道合,他们翁婿二人有之。

幸有李格非的这份明智,才有了明诚与清照这佳偶天成的。

婚后的他俩,恩爱缠绵令人艳羡。他们不仅感情融洽,而且志趣相投,常在一起切磋诗词文章,共同研究钟鼎碑石。在相互激励和学习的日子里,他们度过了一段又一段美好的时光。

只是,光阴凉,落花染衣。

在后来纷乱的俗世里,一切都不那么一帆风顺。因为在他们的生活里,始终隐匿着种种政事。这让多年后的清照陷入不幸的颠沛流离。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好的和坏的,皆有之。正所谓“浮槎来去,福祸相依”!

“元祐党争”,终成了他们这段佳缘被摧毁的因子。分属旧党和新党的李、赵两家,在争斗中皆遭遇了重叠的灾难。

不过,这是后话了。

最终让他们缘尽今生的,还是后来的那场国难。

一场耻辱的“靖康之乱”,带来的是一场浩浩荡荡的南渡,带来的是他们后半生的一场颠沛流离。

他们失了家园,像极了无根的浮萍,没了依傍。

接着,一个人先离开了另一个人,飘浮在天的那一边,留在乱世中的那个人,便孤苦无依地独自存活着。

那凄凉境况,真真是不堪回首的。

不过,即便遭遇了如此不幸,清照依然可以自己斐然的文采,独自傲然于那乱世中。因为,她的心中始终有爱,对明诚的爱。也是,再是坎坷的人生,只要有爱,便会心生欢喜的。即便爱人不在身边,也还是有美好的过往可回味的。

我想,那时独活在乱世中的清照,应是仰赖着对明诚的爱意、思念及回忆坚韧地活着!这仰赖的力量之大,应也是我们无以揣度的吧!应只有心存清照对明诚般爱意的人才会懂吧!

我深爱的爱玲,应会懂这样的清照。

因她和清照,在心意之外的层面上,决然同属于一类人。爱玲犹如《红楼梦》里的妙玉,虽“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却内心坚韧,无摧无损。

所以,她决绝地嫁给了爱情,获得了再无静好的余生。

由此,世人在她逝去后读她时,便只落了个“不知不识,未曾为这繁华富丽心生了惊怯”的唏嘘。

清照的姻缘,则不然,虽也曾动荡不安、颠沛流离,但你看后仍会心生几许艳羡的。

因,是如此的佳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