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携红袖按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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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刘郎已恨蓬山远 3

秦克定透过客厅的窗户看着德音和奶妈说笑着走过来,姿态聘婷袅娜,他看得忘情。

“渴死了!”她一进门就跑去倒水喝。她丽质天生,不需要粉饰,所以脸上清爽,没有寻常女子在夏天脸上脂粉退却和汗液混合在一起的油渍。

“你怎么又来了?”她看着秦克定皱眉,“纠缠不休。”

秦克定笑笑,德音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介意,“我来看你过得好不好。”

“我好不好,安分不安分,守不守妇道,嫲嫲们都会告诉你,你怎么能不知道?”

秦克定无视她的讥讽。

“哎,一次不要喝太多水,不利健康。每次喝几口就好。”他瞧着德音倒了一整杯水,赶紧阻止。

德音一口气灌下所有,在秦克定的注视中,她又从凉水瓶里倒出整杯喝下一半,可惜喝不下了。“我跟你是男女之别!”她扬长而去,留下秦克定哑然失笑在当场。

两人同桌吃晚饭时秦克定问德音暑假有什么打算,他特意来陪她过暑假。

“第一要紧事就是我要去律师楼问问,如果对方死活不肯签离婚协议该怎么办。”德音淡淡地说。

过来上菜的严妈错愕,赶紧离开。

“美国的法律不适合中国。”秦克定泰然自若,他已经习惯了德音对他的各种刺激。

“那么我要请我哥哥寄一部《民法草案》来研究。”

“不用,我已经替你研究过了。”

“说来听听。”

“好,根据1926年政府颁布的第二部民法草案,30岁以下要离婚者,无论男女都必须征得父母许可。你父亲不会同意你跟我离婚的,兄长不算父母。”

“我也许该研究一下‘七出之罪’。”

过来上菜的严妈再一次错愕。

秦克定笑笑,温声说,“我知道你是好女孩,不会做出格的事。德音,你假期没有打算出行吗?我陪你一起。”

“打算过。不过没想带你。”

“我不是你包养的外室吗?怎么不带我?”

严妈赶紧逃开,想少爷为哄少奶奶开心也是拼了,什么话都肯讲。

“你失宠了!”

秦克定失笑,这般慧黠可爱的女孩他第一次见,她娴雅的外表下藏着顽皮,令他十分动心。

“你不用打理秦家的生意吗?”

“父亲现在的身体不错,可以照应生意上的事……”

“你应该说‘家父’。”

“我跟父亲说好我每年离开五个月,在家的时候我多努力,不妨碍。”

“五个月?”

“嗯。我春节、夏天在你这里各呆一个月,来回路上三个月。”他看她隐忍的表情,“怎么了?”

“每年春节、夏天在我这里?我觉得生无可恋了!”

“有那么夸张吗?”他笑笑,“你嫌少?我接手秦家的生意没多久,不好耽于男女情爱。等明年斯年回家,我看看还能不能再挤出时间来。”他一本正经地说。

“谢了!这就足够了!”谁嫌少!

卫德音终于和秦克定一起去纽约、费城和华盛顿旅行。她一路上乖得不像话,唯一不乖的一点就是非要奶妈同行,她大概怕自己欲行不轨,秦克定想。他们在纽约广场酒店前台开房,秦克定说要一个套房和一个普通房间,他存了私心。

“你是打算自己住普通客房?还是要我自己住普通客房?”德音挑起眉头,好在她说的是英语,否则奶妈听了大概要昏过去。

秦克定赶紧改成两个套房。

他们在哈德逊河公园草地上野餐。德音喜欢吃葡萄,黑葡萄的皮有些硬,她就剥了皮吃。秦克定盯着她白皙润泽、十指纤纤的手发呆。她从不涂指甲油,小巧的、修剪齐整的指甲像珠贝一般洁净。她每次轻启朱唇把葡萄放进嘴里,秦克定心里就一阵翻腾。她也没涂口红,她现在喜欢素面朝天。按说女子不化妆就出门是失礼的行径,但她眉不画而横翠,唇不点而含丹,面若桃花,让人丝毫感觉不到颓态,所以何谈失礼?

“你看什么?”她发现了他的痴相。

“我看葡萄很好吃,可不可以给我剥一个?”他赶紧掩饰。

德音就动手剥,确实变乖了,秦克定欣喜,往常打死她也不会回应自己的调情。

“给你!”文茵剥完后把果肉送进自己嘴里,把果皮递给他。

秦克定失笑,他迅疾伏下头,没等德音反应过来,他就把她手上的果皮吃进嘴里,顺便亲一下她的手。

“你……”她晕染桃腮,然后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手,就跑去河边清洗。

“小心,别掉进去。”秦克定咧嘴笑。

秦克定陪着德音逛了两天大都会博物馆,德音投桃报李,陪着他在纽约证券交易所呆足六天,乖巧极了。

哥特式风格的钟楼尖顶直插入蓝天,一群人从圣帕特里克教堂里涌出来,簇拥着新人,亲友们向新人抛洒花瓣和彩屑。路过这里的秦克定和卫德音停下脚步,女孩子望着新人出神。我们也会有婚礼的,德音,比他们的好很多。秦克定在心里说。

旅程快结束时,秦克定禁不住问德音怎么变乖了,不和他赌气。

“旅行就是要开开心心地玩,况且一直都是你付钱,我做清客的,要‘十分和气’。”她虽在国外长大,汉学功底不俗,秦克定笑笑。

“嫲嫲说给你收拾行李时,箱子里满满的都是英文书,嫲嫲说来回长途奔波,大概都靠书打发时间。”她又补充一句,她是因了这事心里有所动才不与他做对。

“以后你帮我收拾行李好不好?我一个男人,嫲嫲收拾不太方便。”他得寸进尺。

“不要,我怕是贾琏的衣服铺盖,多出什么香囊、青丝来。我倒没什么,只是难为你还要拿话来遮掩。”他自找的,谁让他调戏她。

他尴尬地笑,“便是曾经也没什么定情物,哪有情可定?你不是清客吗?怎么又说让主家窝心的话?”

“我是冯谖,弹铗而歌。”

他偏偏喜欢她这敏慧的小东西,不管她如何与他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