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惊喜
第二天，柳季青以采购的名义约方素洁出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方素洁索性答应了。
目的地是附近的一家叫作嘉乐芙的大型超市，面对几乎与天花板衔接的货架，目之所及皆是优品奇货，二人兜兜转转一大圈，手推车里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能堆成一座小山峰。
方素洁享受这种精心挑选生活用品的感觉，锁定目标、轮番对比，没有一件物品逃过方素洁的慧眼，计算优惠更是不在话下，到了超市这地方，数学不好都能算得很起劲，哪怕最后只划算了2毛钱，也觉得捡到便宜了。
“220克十四块五，买一送一，让我看看保质期……不行，只有几天了……这个呢？200克十八块九，两件八折……”
方素洁皱着眉头脑袋飞速运转着，专心忘我到旁若无人的境界，柳季青都等得不耐烦了。
“我说，就拿它了吧。”柳季青一把夺过方素洁手中的货品，又把住手推车，将主权揽到自己这里。
方素洁急得打了他的手，大声说：“你别——我还没算好这三个到底哪个最合适!”
柳季青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方素洁发觉不妥，忙赔了个不是：“哎呀，我…我实在是想帮你们家里省点钱，刚刚激动了，不好意思。”
柳季青发灰的脸色才好看了点，默不作声只推着小车离开了刚才的货架。
“柳大哥，你不会是恼了？我真是好心办了坏事!”方素洁小跑追上来道。
付过账，方素洁主动接过收银员递来的塑料袋，麻溜的把商品一件件装好，笑得极为绉媚。
柳季青不想把自己搞得十分小肚鸡肠，他勉强挤了个笑容，左手接过打包好的购物袋，右手挽住方素洁的臂膀。
方素洁立刻触了静电，不过她很快整理好表情，一个人若是有错在先，包容度会短暂地提升许多。
柳季青带着方素洁在一家冷饮店前面停下来，说：“素洁，你要不要吃个冰淇淋?”
“吃啊，天气真够热的。我请，就当给你赔罪了！”
“哦不不不……哪有让女士请客的道理，无论如何都是不应该的！”柳季青便大步走向柜台。
因而方素洁想抢付，谁知服务生笑眯眯地招待了柳季青。方素洁一下子很失落，只好看着柳季青接过两个冰淇淋。
柳季青把其中一个放到嘴边：“嗯，我来尝尝……真不错，樱桃口味的，你也试试吧。”
“好吧……”
方素洁正预备下口，却猛然看见柳季青递给自己的冰淇淋上面，有不规则的痕迹……
不对！这分明是他刚才舔过的呀！
方素洁一抬头，柳季青已经笑眯眯地吃起他手上的另一只冰淇淋了。
心想：“这，怎么办……怎么办呢！”
看见方素洁迟迟不下口，柳季青停下来，问：“怎么了？不喜欢樱桃味吗？”
方素洁咬咬牙，心想，他可是‘君子哥’呀，他是很正直的，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所以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糊涂搞错了而已。
“呃…唔……没有。我只是怕它太凉了，等它稍微化一化再吃。”
“那现在可以吃了，再等恐怕化太多会淌手上。”
方素洁认真地直视柳季青，他好像真的没有做了亏心事的样子，但是，方素洁还是偷偷旋转了一边，才轻轻咬下去。
“好吃，我们边走边吃吧……”
“行，走吧。”柳季青拎起一边的购物袋，十分愉快的离开了冷饮店。
可是，不管怎么规避，冰淇淋吃到最后还是会面临那一块，该怎么办？已经把它吃成奇怪的半边了。
当时，天上响起巨大的嗡嗡声，方素洁反应很快，马上喊道：“飞机!有飞机哎！”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中的冰淇淋甩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柳季青果然望着天空，说：“是飞机，怎么了？你很喜欢看飞机吗？”
“对，对……”
“哎？冰淇淋你吃完了吗？刚刚明明还……”
方素洁挥挥手，尬笑着说：“啊？哈哈哈……吃完了啊？刚刚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是吗？我怎么记得还有一半的样子？”
“你看错了吧！绝对是你看错了。”
柳季青没有再说什么，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无趣的事，就这么回到家里。
路途本来并不遥远，方素洁却感觉今天出去了好长时间。
到家后清点好物品，方素洁果断去到书房，因为她的心中忽然萌发了一个糟糕的想法……
“在吗？君子哥。”
没有任何回复。
“哥，你最近怎么不上线了，在忙什么吗？”方素洁浮躁地敲打键盘，发出一段刺耳又吵闹的杂音。
然后静静等待了十分钟。
方素洁忍不住翻看过去的聊天记录，她不难察觉，君子哥总是用他独特的魅力吸引着自己，生活点滴琐事到了他的口中，就变得好像是漫漫人生剧场中一支美妙的小插曲；脑海中偶然浮现的奇特怪诞的想法，君子哥那里不仅照单全收，甚至兴致勃勃地大谈特谈道多么可爱又有趣的点子。
两个游荡人间的孤寂灵魂，宿命般的邂逅在虚拟世界，我们素不相识，却又臭味相投。
方素洁期待每一次的对话，像其他人期待每周五的连载漫画、期待夏天的汽水和西瓜、期待纸飞机飞向遥远的地方、期待四月的樱花飘落回家的小巷……
原本扑闪着星光的眼睛，目睹列表最新消息仍保持自己最后发出的字样，立刻黯淡无光。
不知不觉间，找他聊天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方素洁对一个屏幕之内的人产生了依赖感，奇妙且难以控制，好似幻觉一般，可是倾诉衷肠的愉悦、欢欣又是多么的真切呀！
短暂的消失，不仅没有使方素洁忘记他的存在，反而让她更加努力地想念他、惦记他、想要奔赴现实找到他。只要一刻没有见到真正的他，她就无法停止胡思乱想，她迫切的需要知道，自己内心的种种悸动不是一时头脑发热的产物。
“他今天也不会回复了……”方素洁敲打着太阳穴，丧气极了。
走吧，走吧，心里说。
身子笔直的不动，她也知道自己动不了。越是理智的说服，越是被感性所支配。
“就再等一会儿吧。”
……
咚、咚咚、咚咚咚！
“大姐，吃饭了。今天阿姨做了超好吃的饭后甜点喔!你再不下来，我就独吞了，嘿嘿。”
已经饭点了么！竟然不知不觉等了这样久。方素洁按下关机键，无精打采地跟柳鹤霄下楼去。
毫不意外，直到今天结束，他的头像始终呈现灰色。
后来，方素洁尝试提起精神，却始终没有干劲，逢人便保持一副淡漠的样子，无喜亦无悲。
大概人的生命里总有几个流星般的过客，他们或多或少留下一些独特的痕迹，而在转身离开的时候，猝不及防、毫不迟疑。
难道惟有等一场大风刮起，吹动沙石填平脚印……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星期六的早晨，方素洁如常来到柳鹤霄的家中辅导功课。
与往常不同的是，一推开门，迎接者不是柳鹤霄，也不是保姆阿姨，居然是那个见色忘友的卷毛妹!
“卷毛妹?!你，你怎么在这儿？”
卷毛妹满面春风，道：“哎呀，今儿是你生日，忘了？”
方素洁掐指一算，似乎是的，不过近来琐事太多，加之年岁见长，生日也不大有庆祝的意义了，遂抛之脑后。
“听你一说，真的是……今天好多号？”
“放心吧，我不可能搞错。咱俩从小玩到大，回回生日都是一起过的!”
“你个卷毛妹，想起我来了。天天跟丁老弟在一起，甩都不甩我的。”方素洁一边说着责备卷毛妹的话，心头却甜蜜蜜的。
“我可没有，你自己多想，别怪我啊。”卷毛妹嘟囔道。
闲话过后卷毛妹让到一边，方素洁这才发现，屋子里好热闹，柳初霁、柳季青、丁弘文、钟……钟效国？
“耶哎？柳小妹，你也来了。还有丁老弟，卷毛妹，你是不是硬拽人家来的?”
卷毛妹立刻辩驳：“没有!今天来的可都是真心为你庆生的!”
方素洁小声说，丁弘文那家伙根本不熟啊，还有钟效国…好久不见，不知道他为什么也来了……
朝里走，丁弘文坐着认真地摆弄某个尖角状的东西，卷毛妹唤他，他才抬起头来，说：“啊，姐你来了。生日快乐啊，我这是一顶寿星帽子，你戴上试试看?不合适我再做一顶，来得及的。”
“喔，我倒是没戴过这种东西，是叫寿星帽啊……”方素洁尝试着固定它，卷毛妹掏出随身带的小圆镜，瞧着挺滑稽的，呵呵。
“洁哥!你到了，怎么也不知会我们一声，我们在客厅那边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听见。”
“是你们太吵了啦！”卷毛妹嚷嚷着。
柳初霁笑道：“是，嘉嘉妹妹。”
“素洁，你看看这里合不合你的心意?”柳季青两手撑在桌边，强调道：“我特意换的新桌布，为了契合生日主题。”
方素洁不想拂了他的面子，勉为其难的说：“挺好，不用这么费心。”
柳鹤霄一惊一乍的，拿着涂鸦笔在气球上画画：“啊，画歪了！柳姐姐，快再吹一个来!我先把这个画好的粘到墙上……不好，粘错了位置！啊啊啊啊——”
柳初霁无奈摊手道：“在吹着呢，不敢怠工!”
“我也来帮忙吹气球!吹气球我最会了！”卷毛妹嬉笑着撕开一袋新气球，同时还不忘提醒钟效国：“蜡烛、鞭炮、彩纸都清点好了?相机呢，相机调试没有？别忘了检查底片，不够赶紧去买，今天咱们可不止拍一张呢！”
方素洁惊呆了，拍拍卷毛妹：“不至于吧？过个生日隆重成这样?还要拍照片，我可消受不起……”
“洁哥，你真是out了，什么年代了，拍几张照片而已。”
“好嘛……那有没有啥子要帮忙的？”方素洁莫名感觉这么多人为自己的生日忙活有些不安。“我去看看厨房……要不我来拖拖地吧？不需要?那我去拿个鸡毛掸子给屋里抖抖灰……”
方素洁被柳季青一把摁在座位上，他强势地说道：“我的小寿星呀，你就坐着享受好了，不需要操任何心。”
“我……呃……”方素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最后只好乖乖呆在原地看他们忙活小半天，终于在正午时分开启了生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