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确是玩闹,但……
他就一直那么看着,直到我把他叫住。他的血对我非常管用,在这个世界里能治疗尊者的东西可不多。原理是蕴含其中的源质,
他终究还是藏了一手,不过要是能促成我们付利害统一倒也无可厚非,又或说,其实根本没有快速治愈的法子
常理来说,后者可信
七八个小时逐渐过去,我的伤也一点点好转。我还是渐渐的能走路了,虽然下床活动还是有一点费劲。我还是需要他给我一点帮助,生活不能自理的处境让我的威信似乎又降低了。
我还是尽量把他当孩子处理,毕竟把他当做真正强者看待的话会有些不便。去指使他可以不讲道理,而他的请求我也无法拒绝。他之前还有些抵触,毕竟谁也不想话都没说就被看矮一头。但现在,我们彼此的关系就这么微妙的,慢慢的变成了一种特殊的从属关系。他并不拒绝我的指使,而我也仔细的把控着分寸。要说社会体系可能还到不了那么高深,我也只是尽最大力,去忽略掉任何背叛的风险。
“诶……?”
我应该是发了会呆,总之靠法术维持坐着的姿势有点累了。我向他示意,他的确是个聪明孩子,立刻就明白了。他扶我躺好,调整姿势。我不禁一笑,真是不一般的细心啊,只是……
不再次用法术来躺下的另一个原因,是你啊
“有一件事。”
他缓缓看向我
“我的信标,你从哪弄的?”
我确实是临时起意突然刁难他,脸上的笑意也是摆明了不讲道理
我的法术将他的手捆住压死,让他躺倒在我的胳膊上,紧紧压住
“诶?是?你的吗?”
我没回答什么,依旧是那一副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可能那个东西确实引起了我那段时间不太好的回忆,维系的本能第一时间扭转了思维。
总之啊,我现在心里不太平衡,并且,你很好欺负
“所以啊,知道我是谁了吧。”
虽是虚张声势,但缘由无可怀疑。脸上的笑意一发不可收拾,摆明索取的更是明目张胆
“啊……?”
那信标记得没错还有个组件,也是只有真正懂它的人才能看出端倪。
“诶嗯,啊……?”
“拿来吧。”
“啊?”
他肯定是把核心给取走了,这东西一半的价值都在那核心上。我就是无缘无故的把他陷入理亏的境地,然后静静看他如何反应
他现在这会还在装作不懂,是那东西的隐蔽性给了他装作不知的底气。我则继续托着腮看他,继续毫不掩饰的笑着
他知道那东西究竟有多隐蔽,而我也只是因为那东西的核心与我感应,我才确定他就在他那。
眼下他已经错过了说“拿到时就是那样”的时机,而他的备选方案是装作无知。
不得不说,连天然呆都表情表情都这么自然。可,心跳这么快,为什么呢?
我紧接着继续笑着,是真的在笑因为情节实在太过巧合。大概是我笑的时候就已经不自觉的放开了他,但是哪怕这样我也比他高。
一点点的慌乱渐渐消磨着他,他那非常自然的呼吸声中开始多了些紧促。他的手渐渐开始有了些焦虑的表现,而现在的我自然不可能去给他台阶下
一点点的破绽越来越多,我毫不收敛的笑容无时无刻的劝告着他放弃抵抗。他的经历告诉着他认错就彻底输了,完全的低头认错就相当于惧怕威胁。
不可以再继续笑了,大声的笑就真的没威压了
他的实力决定了正常情况没人敢对他这样,有撕票权利的人一般都没人招惹。可我目前也没有声明什么,整件事情的严肃程度也一直无法让他以那种规格行事
他心里一直着急着,他意识到无法掩盖的破绽已经把他的心路彻底挑明。无法自圆其说的处境让他焦灼万分,或许我也可能,稍微有点过分了些
不过,能做到如此反应,你还真的有些,聪明过分了啊。明明已经做得如此完美了,只是被一个坏女人不识趣的想看你难堪
原谅我这时候还在想着如何将你利用,原谅我将对你犯下的罪行
“手。”
我依旧佯装温柔的轻声示意,以确认我心中的最后顾虑
我从他手上取了滴血,将其放在眼前稍稍炼化,源质这种东西,不愧是神明之物,是所有魔法生物都在追寻的宝藏。
“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体,可不止是只有血比较特殊吧。”
我不时鼓弄着他的双手,他体内的源质是这么让我着迷。关于未初,其中最难以解释的东西就是源质。我花了数百年才参透生命之质的意义,而在此之前都没接触过第二种源质。
“……嗯知道”
源质可不是伴随世界诞生而存在,它仅是神明在本征之上建立的法则。可如此好用的工具却被那么果断的弃用,难以理解。但决策来自那位神明的话,有待斟酌。
我愈发盯着他,愈发觉得不可思议。他明明才这么点,却在智慧上在实力上都不比我逊色多少
我让他坐在我腿上,静静的看着。反复论证,依旧无法让自己理智。我是一方天地之王,我的任何决策在上升到本我之时我都必须谨慎决策。我不知道我的思想该归咎于什么,不管是对源质的贪婪,还是对日后的考量
终于,还是深呼吸后将他抱紧,享受着最后的纯真
然后——
“我决定了,把你拐走”
把你,拉向我的这糟糕命运
“啊?”
我把他搂住,扶过他的前额。他已经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对,但,来不及了……
“你啊,跑不掉了。”
我驱动死影的术式,将影的力量灌入他身。我将我们的灵魂铰接,影的力量会让他感到疼痛,而且十分强烈。他不可能没反应,但我已经搂紧了。我不想向他解释,他只能承受。理论上来说这确实是拐呢,从此之后,千古奇才的你,将被我拽入这阴惨的深暗
“别动。”
他没有叫出声,他还在忍耐着。挺坚强呢,我不和他解释,本以为他大概率会反抗,但他应该是选择了相信。
靠着法力,起身还是没太大问题的。我轻抚他的左肩,右手抹过双唇,以我的魂识为引,将禁忌刻写在尖牙上。
“你,可不许自说自话的死掉,知道吗?”
死魂,魔噬,起
“唔啊……这是?喂!”
我将虎牙缓缓刺入他的皮肤,疼痛的等级再度升高。他不敢动,全身紧绷维持一个姿势。撕咬,本质上是一种落后的攻击方式。把最重要的头部送到敌人面前,尝试一次不太强的攻击,实在有些愚蠢呢,但因为它太落后了,落后到连法则制定时都懒得对这些小打小闹的东西限制。以此发动的术式,往往却能绕过神创的禁忌。
尊者依旧能通过这些漏洞践踏法则,不过,关于我们这种深入世界底层的特权阶级,也没人管吧。
小时候还在打仗,虎牙断了一颗。有点影响,右边还是会不时阵痛。他生硬的拉了拉衣领,想用多余动作代替呻吟减缓疼痛,但这显然不够。我不方便说话,他吓得要死,但他毕竟不是小猫小狗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做。
我用右手抓住他的小手,和他十指相扣放在他胸前。心跳很快啊,果然你是,在害怕我吗?如果他有足够的韵魔潜力,他一定能看到无数纹章沿着伤口刻入他的身体。他肯定会想,这个奇怪姐姐到底在对我做什么?
“喂……”
深暗的刻痕纹入体骨,罪孽的混响冲击灵魂,尊者无比强大的灵魂附属中伸出了巨大的链条,深深锚定着一个残破的灵魂
唉,今后你这一生,得罪了。
“呃内个……”
我放开了他的手,仔细检查着刻入的纹章。基本上没有错误,接下来的话,嗯,是该帮他处理下伤口了。
“我的一切力量,一切灵魂节点你都可以使用。”
“不过,万不得已的话,我也可能会对你——”
无法表述,就像他眼中的那一丝无奈
毕竟,从我对你做这件事的动机开始,就……
“嗯……”
他似乎也并没有激烈反抗,一切已经完成只等待他的接受。当然我已经可以对他采取强制措施,但我想……
怎么想也都改变不了这事的本质啊!
我尽量缓和着刚刚霸道的氛围,用手烘干了他被汗打湿的头发。必要的事情已经完成,分内的关怀本就是我尚欠的补偿
从袖子上扯下一块布,用力时有点痛,嗯我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我自己的伤……还是算了,出乎意料,我身上的那几处伤的愈合程度相当的高。大概率是这小家伙做的,毕竟我失血过多,本不该醒来。
“过来一点。”
我指使他稍微配合,手工包扎的操作流程在我脑中浮现。我把布摊在他肩头,将伤口包住。剩余的布料从他腋下绕过,打上死结。他,依旧是他那副懵懂而略显呆滞的面孔,哪怕是包扎时碰到他的伤口。不过仔细看的话,大概是因对我没用警惕吧,他左边这只小手还算自然的搭在腿上,而他紧握的右手,真担心他把指甲戳进肉里。你死盯的那地方没有东西,是在用余光偷瞄我吧
“抬一下,这边。”
“啊……呢嗯也好,嗯”
他啊,就一直看着我给他包扎,可一旦与我对视,又会马上将眼神躲开。事实上我应该可以直接扔一个愈生术,完全不用我管的那种。
你或许很难理解我为什么要如此周折,直接用治愈法术不好吗?某种程度上那也确实,可,我希望你日后回忆起今天的时候,可不可以少一点强硬,你知道,我也是来不及商讨啊
这没什么意义,也可以说只是我欺骗观点的技法。但就当是我心血来潮,就,单纯的想陪你一次……
布条一圈一圈绕好,出血伤口一点一点的压紧。我的手工还是退步了呢,毕竟我可算是真正的王六百年没干这事了啊。
他还是不敢直接看着我,很明显,我是在用分开都无法存活来要挟他。毕竟,我没有什么可藏的。但至少现在,毫无诡辩,毫无欺诈的,只是想要关照你而已
时间已经慢慢过去,东边的楼顶亮出首缕旭光当然我还是用了治疗术的,一切繁复的仪式都要以现实为基础。只是,我还应该干嘛呢?
……
他似乎并没有怎么抗拒我,他就躺在我旁边被我牵着手。我不知道他对我如何想法,但现在,我应该还可以,继续这样一会吧……?
想起之前,我又拿出那诱导信标
这东西,我还是那么熟悉啊。从心口取出其共轭构体,往昔的种种立马涌上心头。不过那不重要,我将我那枚放了回去,顺带重启了上面已冻结的术式。而从前雪珍的那枚,攥在手里,是如此沉重。的确是需要警惕,毕竟它曾落到人类手里。唉,且看且做吧。
发了会呆没留意他,他刚刚没说什么话也
看到这信标时我情绪还是有些出格,虽然两年前时我就基本确定雪珍她基本上,不再会回来了
我还是出格的抱住了他,而刚对他做过那种事的我,似乎也没被抗拒。他这家伙,对情绪氛围的感受能力实在强,他肯定看出点什么了,这会一句也没说。
明明是已经做了两年的心理准备,但雪珍她,毕竟和丹琳一样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三万岁,转眼间就已经在那个节点重启了三次了啊。两年的心理准备比起三万年的时光实在有些微不足道,与那神明逝去前最后的缔约我该如何处理?
我真是,不负责啊
……
……
又是好一会,其实,我应该不困才是。差点哭了,这种情绪还真是太难控制。他太乖了,我都忘了在我身下的不是个玩偶而是个人类小孩。回忆起雪珍她时,往事的憧憧实在难以克制,我紧紧抱着这个被我当做玩偶的东西,把他当宣泄玩具那样肆意蹂躏
……但愿他还是不要察觉我刚刚
生离死别什么的,他,这个年纪应该不懂吧
我又拿起那枚信标,驻辉涣散,持有者确认死亡。不过即使未来再怎么糟糕,至少现在的我还有一丝喘息。
望向天空,早上的太阳正准备升起
就这么允许着我的出格,我可以擅自解释为,你的原谅吗?
……说起来,还真有些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