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刘长卿

刘长卿（725？—791前），字文房，河间（在今河北省）人[1]。天宝年间（742—755）进士。至德三年（758）春，在长洲尉任上，因事下狱，贬潘州南巴尉。大历八年至十二年（773—777）间任淮西鄂岳转运留后时，因得罪鄂岳观察使吴仲孺，被诬奏，贬睦州（治所在今浙江建阳）司马。官至随州（治所在今湖北随县）刺史，世称刘随州。

刘长卿的诗在中唐时代很负盛名。长于五言，曾自诩“五言长城”。

有《刘随州集》。存《谪仙怨》词一首，是整齐的六言八句。诗集中列入六言诗一类，未标明词调。据唐窦弘馀《〈广谪仙怨〉序》等才知是词。诗集中另有一首，和它格律全同。

谪仙怨[2]

晴川落日初低[3]，惆怅孤舟解携[4]。鸟向平芜远近，人随流水东西[5]。

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6]。独恨长沙谪去[7]，江潭春草萋萋[8]。

这首词为酬答远谪的好友梁耿的寄赠而作，词中对梁耿的遭遇寄以同情。这时作者也被谪睦州，道经苕溪，在朋友招饮的宴会上写了这首词。据王谠《唐语林》和窦弘馀《〈广谪仙怨〉序》所说，《谪仙怨》词调“其音怨切”，词中正是表现了作者怨切的感情。

注释

[1]一作宣城（在今安徽省）人。

[2]词题一作《苕（tiáo条）溪酬梁耿别后见寄》，一作《答秦徵君、徐少府春日见集苕溪，酬梁耿别后见寄六言》。苕溪在今浙江省北部。梁耿，苍溪人，见《浙江通志》。

[3]这句一作“清川永路何极”。

[4]解携：分手，离别。惆怅，一作“落日”。以上两句是作者回忆送别梁耿时的情景。

[5]平芜：平旷的草地。以上两句说，鸟儿或在近处飞翔，或向远处飞去；流水送走了行舟，朋友从此分处两地。

[6]前溪后溪：苕溪有东西两源，东苕溪出天目山南，西苕溪出天目山北。前溪后溪似指东西苕溪。古诗词中常写因见白云、明月，而引起对远方亲友的思念，如杜甫《恨别》诗：“思家步月清宵立，忆弟看云白日眠。”以上两句也是借写白云、明月，寄托对梁耿的怀念。上句谓今日之相隔，下句言昔日之相聚。

[7]长沙谪去：长沙即今湖南长沙市。西汉贾谊曾被谪为长沙王太傅，世称贾长沙。刘长卿有《自夏口至鹦鹉洲，夕望岳阳，寄源中丞》诗，其中说：“贾谊上书忧汉室，长沙谪去古今怜。”这首词里是用“长沙谪去”比喻梁耿被贬。独恨，一作“惆怅”。

[8]这句慨叹梁耿久谪不归。作者以贾谊比梁耿，所以用“江潭”借指梁耿贬谪之处。《楚辞·招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这里化用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