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试探
次日清晨。
秀女们都梳洗好，只有黎婉君一个人还在房间里，磨磨蹭蹭的，眼睛还时不时的瞟来瞟去。和她关系较为亲近的秀女林雨儿刚到门边就见她奇奇怪怪的，便折回来问道：“你怎么了？”
被她这一问，黎婉君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忙回道：“没，没事啊？”意识到自己结巴了一下，赶紧回以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微笑加以掩饰。
林雨儿拿过黎婉君手中的梳子说道：“你平时不是挺快的的嘛，今天怎么这么慢，来，转过去我给你梳，要不然今天的早饭又要被抢劫一空了。”司徒木的饭做的极好，导致姑娘们的胃口都比以前好了不少，不过林雨儿的话还是夸大了的，再怎么说都是名家出身的千金小姐，就算饭菜再好吃也不至于做出“抢劫一空”这种有失体面的事。
早饭！厨师！糟了！
想到那个自称“六翁”的厨师还在自己床底下，人都不见了，哪儿来的什么早饭呀！黎婉君赶紧支开林雨儿，“你，你先去吧，要不然真吃不上了，我马上就来！”说着黎婉君从她手里拿回了梳子，站起来推着她往外走。
“那你快点儿，我给你留点儿！”林雨儿一走，黎婉君赶紧跑到床边轻声说道：“老人家，您可以出来了。”
没人回应......
黎婉君看了看门口，确定没人又再次说道：“老人家。”还是没有人回应。
夜里地上这么凉，他又是个老人家，看昨晚的样子穿得还有些单薄，黎婉君不禁想到了一个不好的结果.....
黎婉君慢慢蹲了下去，一只手捂住眼睛，只留一个小缝儿，一只手颤抖着去掀开垂下来的床单......
“黎小姐，吃饭了。”
突如其来的这一声吓得黎婉君尖叫一声，双手捂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儿，见没有人说话，黎婉君慢慢移开了手，瞧见眼前的人这才松了口气。司徒木一瘸一拐地走向她，伸出了手，说道：“小姑娘家家的要当心点儿，地上凉。”
“谢谢。”黎婉君并没有回应司徒木伸向她的手，而是自己起来，“您什么时候回去的？”
“你睡着的时候我就走了，哎，你这小姑娘，跟我那孙女一样，睡觉不老实，爱踢被子，要不是听到你踢被子的声儿，我都还不知道你睡着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挨不住在这冷冰冰的地上睡一个晚上。”司徒木还真像训自己家孙女一样，一点儿也不知道客气，弄得黎婉君满脸通红。
“我，我先，先去吃饭了，您也一起走吧。”说着黎婉君扶过司徒木走出了房间。
“对了，刚才我都叫你半天了你也没反应，蹲在地上干什么呢？”司徒木明知故问道，况且他根本就没有叫人家，而是在一旁静静地看戏。
“没什么。”黎婉君想着总不能说看你死了没有吧。看着她口是心非得样子，司徒木忍不住嘴角上扬。
等黎婉君到的时候，大家都在各吃各的，自己那份也不见了。这时林雨儿可怜巴巴地走了过来，“婉君，她们太过分了，把我们俩的份都拿走了，还说没看见，我说不过她们。”
“没事儿，离你们上课的时间还早，老头子我再给你俩做一份，保证比刚才那个好吃！”司徒木在一旁拍拍胸脯道。
“谢谢厨师爷爷！”这下林雨儿高兴坏了，还对着正在吃饭的秀女门炫耀了一番。
看着司徒木这如火纯青的手法，黎婉君和林雨儿两人都惊呆了，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好了，吃吧。”
林雨儿喝了一口粥，那表情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厨师爷爷，您太厉害了，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粥！”随之竖起了大拇指。
“怎么样？”司徒木问黎婉君道。可她似乎表情不太对，只是点了点头。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司徒木忍不住担心起来，“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毕竟司徒木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一定自信的，就算再不合胃口也不至于这样，于是想到了什么，伸手试了试黎婉君的额头，“是不是生病了？也不烫啊！”
林雨儿吃得正香呢，这时才发现情况不对，“婉君你怎么了？”见她直捂着自己的肚子，林雨儿一下明白了，“你不会是那个来了吧！”
黎婉君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司徒木一时间不明所以，“哪个？”
林雨儿：“......”
见她二人表亲如此，司徒木好像应该是知道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林雨儿把黎婉君扶到房间休息后司徒木把她叫了出来，“这样，林小姐，你先去给徐嬷嬷告个假，免得她受罚，完了你直接来厨房找我。”
林雨儿走后司徒木赶紧跑回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林雨儿跟徐嬷嬷说明情况后就赶到了厨房，只见司徒木端给她一碗粥，“她刚刚没吃上东西，这是红糖熬的粥，你给她端去，一定要让她吃完，不然空腹会更疼。”
林雨儿现在不仅仅是惊叹于这为厨师爷爷的厨艺了，“......厨师爷爷，您，懂的比我还多。”
司徒木尴尬一笑，“这不年轻的时候伺候我家老婆子伺候出来的，别问这么多了，赶紧去吧。”
“哦哦。”
昨天晚上在宁诗语那儿吃了瘪，借着指导礼仪，徐嬷嬷买通了教习姑姑，特地整治了这个目中无人的丫头一番。宁诗语也没有办法，这教习姑姑是礼部的人，她也不好得罪，只等着有一天当上了太子妃再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尊卑的下人！
林雨儿看着黎婉君喝完粥睡着后就轻轻关上门离开了，谁知刚出门就看见了“厨师爷爷”。
没等林雨儿开口司徒木就问道：“她好点儿了吗？”
“喝了您的粥已经好多了，现在已经睡下了。”
“那就好。”看着林雨儿盯着自己看，司徒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还在，那她看什么？
“厨师爷爷，我觉得您对婉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就是感觉你对她比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司徒木尬尴一笑，“有吗，都一样啊。”突然觉得这话说出去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就立马变得认真起来，补充道：“哎，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我那个没出息的孙子。”
林雨儿一脸疑惑，“您孙子？”
“是啊，我家本是在江南，在几个月前，也就是七夕那晚，我那个没出息的孙子见了这黎家小姐一眼，就和人家说了一会儿话便喜欢上了人家，可黎家是什么人家，那在江南是出了名的书香世家，我们一个平民百姓，哪里敢高攀，但我那孙子就是放不下啊，这一听说黎小姐被选做了秀女，就害了相思病，如今已然是不行了，我实在没办法，这才来了这里。”
“难道您是要将婉君劫走！？”
林雨儿一语惊人，司徒木赶紧解释道：“不不不，我只是来看看，我那孙子说了，只要黎小姐过得好，他也就无憾了。”
听到这儿，林雨儿眼眶中不禁泛起了泪花，见林雨儿显然是听进去了，司徒木接着说道：“要是能知道黎小姐这心里对我那孙儿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论结果如何，他也能瞑目了，毕竟是皇家，就算是黎小姐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只是这种话我一个老头子怎么开得了口去问啊！”说着还哽咽起来。
“厨师爷爷，你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
司徒木化悲为喜，说道：“真的？”
“真的，就交给我吧。”
“那老头子在这儿谢谢林小姐了。”
“没事儿厨师爷爷，婉君是我在京都的好朋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就等我消息吧。”
“好嘞，到时候厨师爷爷给你做好吃的！只是你别告诉黎小姐我的身份，我怕会因此连累到她。”
“您放心，我知道分寸......那以后的饭菜就拜托厨师爷爷了”
“‘傻’丫头，那是必须的，你帮了厨师爷爷这么大一个忙。”司徒木这一下可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一天的练习结束后，晚饭时分，趁着大家都在吃饭，林雨儿把黎婉君带到了花园里。刚巧不巧，偏偏被带队巡逻的陆霆看见了，为了避免给黎婉君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陆霆把侍卫都支开了。
“到底什么事啊，非要在这儿说？”黎婉君说道。
林雨儿一脸认真地问道：“婉君，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做秀女？”
黎婉君被她这一问给问蒙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是你的好朋友，你要相信我，我会帮你的，你只要老实告诉我就是了。”
黎婉君楞了楞，想了想，说道：“不想。”
“果然如此。”
“什么果然如此？”
“没什么，我再问你，你不想是不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林雨儿继续问道。
“没有！”黎婉君一口回绝道。
林雨儿早就被司徒木那个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洗脑了，黎婉君的回答只会让她认识是因为她出身书香世家的缘故，凡是都得顾及身份，所以这样的回答她是理解的。
“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没有对什么人有过不一样的感觉，像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就像，中秋啊，七夕啊之类的。”
七夕？不知怎的，黎婉君突然想到了七夕那天晚上和她隔着墙说话的那个人，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没有了规矩和身份的束缚，能够遵从自己的内心，不再口是心非......
看着黎婉君出神的样子，林雨儿再次肯定“厨师爷爷”的话是真的，她也没再问什么，而是拉起了黎婉君的手，“如果你真的不想入东宫，那很简单啊，反正太子妃只有一个，侧妃四个，算上孺人什么的，最多也就十来个，而秀女总共有几十个，总不能选你这个什么也‘不行’的吧？”
黎婉君看着眼前这个也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没想到竟然与之前自己想的不谋而合，但自己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不顾家族父母，所以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不做最好的，但也不做最差的。
黎婉君想了想，说道：“我，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待会儿被巡逻的侍卫看见了就不好了。”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黎婉君和林雨儿两人的一番对话，听得陆霆心里是一起一伏的，可终究还是自己一厢情愿了。除了陆霆外，还有一个人也跟他一样，不过这次，他听到了她的答案，同时也决定了为这个答案做些什么，而这个人就是司徒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