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修仙不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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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什么叫会做人

“开牌!”

荷官双手颤抖,按规矩,这么重要的金钟不允许用手去碰。颤颤巍巍的杆子屡屡滑开,惹来赌客阵阵咒骂。

胡三的眼神充满了绝望,三千两这几乎是他所有的家当,只要开出“至尊”,就是他倾家荡产的时候。那个瞬间,父母的泪眼,妻儿的哭叫,几乎霎那就在眼前,他几乎瘫倒,全靠赌客的搀扶才得以勉强站住。

“至尊!至尊!”赌客们的咆哮还在继续。

荷官颤抖着揭开金钟,愣了足足半刻,他双唇颤巍,弹舌结巴唱道:“至……至……七八,五点!庄家胜!通杀!”

胡三两腿一软,两眼翻黑晕了过去。

赌场一时大乱,保镖拳脚棍棒齐飞,与暴怒的赌客打在一起,将企图越线的赌客打得鼻青脸肿,半炷香才稳住了局面。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苦等半日,一掷千金,换来的竟是“杂七杂八”。赌客们不服,纷纷要求验牌。验牌也是赌场的规矩,为了防止有人出千,需要将牌桌上所有的牌都翻过来验一遍。如果有人出千换掉牌九,那么必然会出现一副牌九凑不齐甚至多出几个牌的情况。

然而……

“三爷您没事吧。”

胡三骤然睁眼,一把攥住眼前的冼余,眼瞪如铜铃,嘴抽如中风,表情不知是哭是笑,凝视半晌只吐出两个字:“兄弟!”

冼余知他心思,笑道:“都是你的,不急。”

听到这话,胡三才稍稍平复,深深喘三息,又道:“你没有出千吧?”

“你说呢?”

胡三双手颤抖,将筹码攥在手上,这才确认自己是真的赢了。

冼余拱手笑道:“胡三爷赌技高超,在下甘拜下风。”

“呸!”胡三骤然跳了起来,“我胡三是这么不要脸的人吗?请楼上雅间说话!”

说罢也不等冼余答应,攥住他就往楼上走,背后尽是赌客们咒骂之声。冼余完全不会拒绝,因为如果不跟胡三走一块,今天他不一定能走出这间赌场。

楼下看着一切发生的黑面郎此刻呆若木鸡,仅仅一把,三千两白银就这样收入囊中。此刻的胡三就算跪下叫爹恐怕也是心甘情愿的。

胡三笑得几乎脱臼,黑毛大手死死不愿松开。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兄弟!亲的!不是表的!”

“区区雕虫小技,岂敢。”

“你说说,你他妈的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知道我的牌?难道出千了?”

冼余笑笑:“算出千,也不算出千。”

“哎呀,到底怎么样嘛!”

随手抓起桌上牌九,黑漆透亮,骨面光洁,冼余微微一笑,指着黑漆牌面说道:“无论是竹子做的牌九还是骨做的牌九,都刷着黑漆,每个牌其实都有不一样的纹理。”

“你的意思是?”

“如果没有荷官的话,用摸的就能记住那几个关键的牌,只要放到合适的位置,掷骰子便可拿到,坐庄即可立于不败之地,这一点三爷您也知道的。但如果可以用眼睛去记住每个牌的纹理,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胡三大惊失色,拿起两张骨牌,反复端详,终于断定眼前男子所言非虚。可是牌九距离眼睛再怎么靠近也有三尺,竟然能在这么远的地方看见牌九纹理,简直不可思议!

“先生真乃神人也!我胡三有生之年能结识先生这样的宗师,实在不负此生!”

冼余心中暗笑,什么神人,不过狗眼罢了。“不过糊口之技耳。三爷才是大生意!”

胡三连连摇头,什么是大生意他分得清楚!一颗灵石不过二钱银子,一万颗也不过二千两银子,他今天一把就赢下三千两,哪个生意更大不是显而易见么?

只见他沉吟片刻,两眼放光,热切非常,似乎马上就要将这绝技学到手里。不过胡三也是老江湖,人情世故他是懂的,这手绝技一晚上就赚三千两,谁会随意教你呢?

“先生!我胡三与你一见如故,若不嫌弃愿拜先生为兄,烧黄纸结为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称兄,实在不敢当!小弟哈余,一介草莽,三爷看得起小弟,愿拜您为大哥。只是小弟有一请求,若三爷能够答应,即拜天地绝无二话。”

胡三大笑:“还以为什么事呢,只管说来!”

“只要三爷从此戒赌。”

“啊?”胡三目瞪口呆,拜个把子你要我戒赌?那我拜他干嘛?

“三爷若是做不到,多个知己倒也是好的。”

沉默数息,胡三犹豫不定,但见冼余笑容沉稳,似有深意。如果不答应,反倒是显得自己目的不纯,当下咬牙道:“我……答应!”

冼余微微惊讶,他料到胡三有意结交自己,但没想到他竟然会下如此大的决心,壮士断腕,心中还真有些隐隐钦佩。

“大哥不问问为什么?”

“不问!问就是心不诚。”

“大哥不问,小弟却是要说的。方才横扫六合,靠的不是赌技,而是智慧。若无前面二十多把的铺垫,那几只肥羊又岂会盘外赌,若无盘外赌,就是再怎么赌也不可能赢到三千两,不是么?”

胡三暗暗点头,心想确是如此。当时自己都输红了眼,将冼余恨到了骨子里,若是这把输了,难说他不会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来。可若不是整个赌坊的人都相信他胡三会输,又哪来的这么一大笔银子。当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是,若一个人沉溺赌博,又哪里能看见大智慧,只能像街头混混一般,混沌终生。大丈夫若要成大事,赚大钱,这赌该不该戒?”

“戒!一定要戒!赌钱害人害己!得先生一言有如醍醐灌顶,我胡三今天是服了!”

冼余倒满清酒,敬道:“既是兄弟,必当坦诚以待。一句忠言,大哥竟欣然笑纳,才是英雄之气。小弟敬大哥一杯。”

胡三随手抄起酒杯:“好兄弟,干!”

“不过……小赌怡情。大哥随便玩两把散碎银子倒是无伤大雅。因噎废食,大可不必。”

胡三手指冼余,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兄弟你最知大哥心思呀!”

吃过一壶酒,又添黄牛肉。胡三打开门缝,楼下赌客依然郁闷难平,有几个宗门弟子也在赌客当中,腰间偶有异物突出,怕不是匕首利器。胡三久经江湖,寻思着这些赌客输红了眼,说不定真的会报复。这一晚还是不要下去的好!

“兄弟,今晚你是不方便下去了,不如就住在这院中,咱哥俩说说话。”

冼余故作扭捏,回道:“小弟冰清玉洁,与大哥睡可就亏了。”

胡三一拍脑门,直骂自己糊涂。

“大哥说错了,自罚一壶。今晚赢了三千两,竟不知道给兄弟找个青楼头牌姑娘,岂不坏了你名节吗?”

头牌……

盛情难却啊!

“大哥美意,却之不恭。”

“好!明日再喝。”胡三又灌一口,步履已经飘忽不定。“兄弟,头牌……一定伺候好咯。”

说完掏出一栋筹码,纯是金色,这便是一千两,除去赌坊的抽头,还有九百五十两。

冼余悄悄叫过黑面郎,将所有筹码贴着腰带捆扎在身上,这样他就能躲过一众赌客,先跑出赌坊。筹码这个东西,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兑换成银子,为了防伪,赌场的措施比即默镇城主还要厉害。安全第一,您还是明天再来一趟。至于自己,就不要想着从楼梯下去了。

冼余打开后窗,假山错落,绿竹扶疏,夜色幽幽之下,雪白昙花香气沁人。冼余回想九尾所教运气之法,体内灵气运转,手脚生风,顺着窗棂一抓一荡,竟已飞上瓦端。

“诸位肥羊,后会有期!”

一声说罢,粗衣短打尽皆蜕在房顶,冼余叼起衣物,悄声潜入茫茫夜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