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沉默

火车的鸣笛声，提醒郑勇，这不是梦。他透过车窗的反射，观察着对面的那个女孩。

郑勇从来没有想过，尚婉婷居然真的坐在了自己的面前，他这辈子都无法逃过的骄傲的冷清的容颜。

他的思绪又回到了过去，他回忆起那些数不清的夜晚。那些逢场作戏的麻木欢愉，没有感情的，糜烂的夜晚，那些短暂的放肆过后，留给自己的空虚与孤独，郑勇深深的厌恶着自己。

自卑让他变得更狂躁，也更残忍。只有不断寻找新的刺激，不断去伤害别人，才能去忘记自己那颗渺小而卑微的自尊心。在无人知晓的时空，郑勇是个残暴的君主，他粉碎过很多笑脸，见过很多为他心碎流泪的女人，他沉迷于那种变态的快感，这样他的那颗心才不会觉得委屈。

尚婉婷，如果你知道了这样的真面目，会不会讨厌我？

郑勇看着玻璃中的少女忽然觉得胸口有些疼痛，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只怕再继续，自己难免失态。

郑勇起身离开车厢，跑到隔间吸烟处。他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一路阴霾一路迷茫，前方等着他的不知道是什么。

“勇儿，对自己好一点。”耳边回响起了夏青的声音。

郑勇又开始怀念起那个夜晚了，他的神经是那么敏感，他的脆弱来得快也去得快。

当郑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用更粗暴的方式试图掩饰。

郑勇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可是他也不习惯暴露自己的脆弱。所以他用力的把夏青压在了自己的身底下，用夏青交他的一切来回报她。

郑勇看着她的陶醉的神情，开始起了摧毁的念头。有种疯狂的念头在郑勇的心理停不下来，那个让他觉得羞耻和心痛的人，那张充满欲望与绝望的脸，早已模糊一片。

“够了，郑勇，快停下来！求求你快停下来！”夏青大声地尖叫，让郑勇终于恢复了理智。

他很抱歉得留下了一个歉意的吻，那个时候他又变成了温柔的郑勇。

看见她满脸汗水，和仓惶的脸，郑勇真的觉得很抱歉。

夏青和他一起沉默了好久。夏青整个人软软的躺在他的身边。

“勇儿，你总有一天要学会温柔的去对待一个女孩子。”

她扭过头看着郑勇，目光如水，温柔而充满着善意，她似乎总能找到郑勇内心那个柔软的点，给他无限的理解和宽容，像个姐姐一样，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她如同他的人生导师一样，郑勇为自己的恶劣找到了平静的出口，终于火气全无。

“勇儿，不论为了谁，你把我叫到这里来，我都不会怪你。人，有的时候要学着放弃，别太为难自己了。一个人如果坚持不住，回来找我，我随时欢迎你。”

夏青的手指滑过他俊美的脸庞，带着十分的宠溺，却也明白，这个男孩子不是可以随意摆布的人。夏青这样聪明的女人，对什么都了如指掌。她怜悯郑勇，因为他身上有着她当年一样的困扰和尴尬。那种欲求不满，无处发泄的委屈，那种不被理解、不被接受的委屈，让夏青难免会联想到自己，心疼他略带自虐的矛盾心情。所以她什么都不问，就能猜到这个男孩子的苦恼。

夏青找郑勇要了一根烟，陪他一起抽了起来。在夏青看来，欲望并不是罪过或者肮脏的东西，而是人类自我取悦的一种纯天然的本能。夏青曾经把这件事当作一件特别神圣和美好的事情，一致笃信自己的婚姻会幸福的。她想把她最热情的一面毫无保留的给自己的丈夫，可是最后却被生活摧毁了。夏青看着年轻的郑勇，既担忧又无奈，也许只有生活和时间才能给他指引，而她不过是个过客。

那一夜之后，郑勇有过各种各样的女朋友，却再也没有去找过她。

郑勇知道，自己卑鄙的利用了她体贴和善良，也伤了她的心，她真地给他很多安慰。

那一夜之后，郑勇见过各种女孩子在他面前高潮的表演，却再也不会失去理智，他只想充分的享受那种征服的快感。看着她们被自己揉碎的脸，他的自信心又回来了。

郑勇，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不禁嘲笑起自己来。他看着火车外面，飞驰而过的田野，记忆里一幕幕的混蛋往事，让他的唇角不仅微微上扬，眼睛里射出的寒光，足以让路过的人不寒而栗。那张漂亮的脸蛋，阴晴不定的表情，让别人不知道他在经历什么。

当他这个混蛋，面对尚婉婷的时候，郑勇该继续混蛋下去么？还是像个天使一样？

烟蒂已经烧到了他的手，他本能的甩了出去。郑勇拍了拍手，眉头紧锁，深色凝重。

火车快到站了，郑勇终于做了个决定。

我要和你在一起，然后再把你还给他。

一个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就够了。

神啊，就允许我奢侈一个月。

郑勇开始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