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菊的回忆
桃子看到小菊哭化了脸上的妆容，就说：“小菊，看到你哭得那么伤心，我就知道你是爱余爸爸的，不然你也不这么在意的去叫他爸爸，实际我跟你一样，都想有个好爸爸，爱我们疼我们，可是时事弄人，我们不是余爸爸生的，所以注定走不到一起去，既然你心里早就有了余爸爸，你也不能那么做了，既然已经犯错了，那你得改呀？余爸爸，不，我们爸爸是个气量很大的人，他会原谅你的！”
“我都害得他回不了家了，还能原谅我吗？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说句良心话，余爸爸确实对我好，我没有钱用了，他用微信转钱给我，每次都给我转五六百的，还问我够不够用，少了过两天再给我。说实话，我爸给钱从来没有超过一百的。在学校被邓超然打了，他还站出来为我说过话，说我爸不能动不动就用棍子打人，现在是教育年代，不能用暴力解决问题，受到指责的我爸，就说，你那么喜欢管闲事，那你就管到底，女儿我不要了，反正你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就送给你吧，你做她爸好了，整天在学校里给我惹事，校务主任都找过他三次了，第一次是跟两个男同学搞暧昧关系，第二次是两个同学为了争她，大打出手，第三次是带着别的同学集体吸烟！她已经是个学渣，女流氓了，我能不打她吗？如果你觉得她在你的管教下能听话的话，你领过去好了!”
小菊回忆起在家里的那段时光：记得从五岁起，小菊就被奶奶喝来喊去的，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了，那时爸妈在广东上班，四个姐姐被送到外婆家去了，家里只有她跟弟弟邓亮，五岁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洗衣服。
洗得不干净就会被奶奶训斥，奶奶会怒目圆瞪的看着她，喊道：“小菊，你这么大了还不懂洗衣服，你看看你，把衣服放进桶里泡一泡，倒那么多的洗衣粉，你是个败家女呀？哎哟，你看你这衣服怎么洗的，这上面还有洗衣粉，你眼瞎呀？还有这上面还有这么多泡泡，你就拿出来晾着，你是不是神经病？跟你妈妈一样，有张麦子没有面，长得好看，什么事都不懂做呀？你这个小混账东西，真气死我了！”
隔壁王嫂看不惯小菊奶奶对一个五岁的孩子骂来喝去的，就说：“黄奶奶，小菊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她什么都不懂，你何必要为难她呀？她懂什么洗衣服呀，我家女儿八岁了还不懂洗衣服！你就自己洗洗好了！何必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呀！”
“王嫂，我家可没有你家条件好，你老公是村长哪敢跟你比，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都五岁了，还不学会洗衣做饭，将来怎么生活？我家孩子不许那么矫情，小菊，你听好了，下次你还这样，洗的衣服还有泡泡和洗衣粉在上面的话，小心我揍你，听到没？”奶奶呵斥道。
虽然五岁的小菊不知道什么，但看到奶奶那张凶神恶煞般的脸，顿时明白了，下次如果不按照奶奶的意思洗好衣服，奶奶会打她了。
第二天，王嫂来到村口的小溪边洗衣服，看到小菊在石块上使劲的刷着衣服，刷了半天还是刷不干净，因为小菊确实太小了，哪有力气洗干净衣服。王嫂很同情小菊，就告诉她怎么洗衣服，做示范给她看，先横着刷，后竖着刷，先洗衣领，后洗袖，然后再洗肩膀，洗面背。
边洗边说：“小菊，你看大婶怎么洗，先刷衣领，后洗袖，再洗肩膀和面背，记住了吗？看你胡乱戳来戳去的，洗得不好，你奶奶可要打你了，可怜的孩子，你妈怎么把四个女娃送到外婆家里去，为什么就不把你送过去呢？这么小就······”王嫂禁不住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自此后，小菊能洗好自己的衣服了，没过多久，奶奶就把弟弟邓亮的衣服拿给小菊洗。弟弟天天在地下滚来滚去的，衣服脏得说不出口，没办法，奶奶丢过来的衣服她不敢拒绝，也无法拒绝。
只好硬着头皮洗，王嫂见奶奶这样对待一个孩子，看不顺眼，就说：“黄奶奶，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个五岁的孩子，她一双小手洗衣服都洗红了，照这样洗下去，她会生病的！”
奶奶看了看王嫂，就说：“王嫂，你那么喜欢小菊，就送给你好了，送给你就不用洗衣服了！”
王嫂觉得这黄奶奶简直不是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气愤的回：“黄奶奶，你这样做就不对了，五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你叫她洗那么大一堆衣服，这一大堆衣服，我们洗，都会洗得头昏眼花的，你这是做的什么狗屁事？什么叫我喜欢小菊，小菊是你家的人，我家有两个女儿了，如果是一个我真把小菊领走，免得受你这恶婆婆的气！”
黄奶奶呵呵一笑说：“王嫂你领不走，就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咱们邓家一生生了五个女娃，这女娃还值钱吗？她本来就不应该来我们家，害得我儿子养六个孩子，这么大的负担谁承受得了！”
王嫂就说：“这是你儿子一心想传种接代，生不出儿子来，就一心想生个儿子，计划生育都无法约束你家，你看你儿子为了生儿子，躲进深山老林里，就是为了生出一个儿子来，如今娃都长这么大了，你就说生多了，生多了，你也不能折腾娃呀？你这样做会遭报应的！”
黄奶奶厉声喝道：“王嫂，我家里的事，你少管，你这般诅咒我，说我遭报应的，是何居心！要是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跟你没完！”
就这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吵到村里去了，村干部觉得这小菊确实太小，不能这样叫她天天有洗不完的衣服。找到邓超然把这事说了，邓超然觉得他妈确实太过分了，于是就把小菊带到广东打工的地方去了，等读书了再送回来。
时间一晃，小菊就七岁了，到了读书的年龄了，回到家乡背着书包上学了。回到家，意味着小菊又回到了从前的那种生活，奶奶会把一切家务摊到她身上去。
虽然洗衣的事情有王嫂盯着，她不敢那样把大堆的衣服叫小菊洗。但别人看不到的事情，还得要小菊去做，她养了两头猪，猪食都是小菊包揽的，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不然就被奶奶拖下床，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一顿，理由是：你读书了需要钱，你得养猪供自己读书，所以每天早上得砍猪草，砍好猪草，煮好猪食，就可以上学了。
晚上放学回来，别的小孩玩跳绳，玩七巧对，玩捉迷藏等游戏，小菊却没有这个权利，奶奶告诉她，把猪草砍好，把饭菜煮好，然后就可以玩了。可是等她忙完这些天都黑了，连自己的家庭作业都要赶时间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跟她一样的小朋友唱呀跳呀，自己却不能。
记得八岁的那年，过中秋节，爸爸回来了，妈妈没有回来，原来爸爸跟妈妈离婚了，爸爸找了小三，那年爸爸带着个年轻漂亮的姐姐回来过中秋。
中秋节买了好多菜，但是奶奶不给小菊上桌，并且告诉她：“小菊，你妈妈跟你爸爸离婚了，以后你得好好做事，得赔偿你妈给你爸带来的损失，否则我把你这个丫头丢出去！”
小菊也不清楚离婚意味着什么？为什么奶奶说她妈妈带给爸爸损失了，要她为妈妈的过失做补偿！什么补偿不补偿的，小菊不明白，但小菊知道，从此再也看不到妈妈了。
中秋节那天邓超然一家有说有笑的，一家人吃得很开心，听到妈妈跟爸爸离婚了，还带来一个年轻女子，就知道这个家要换主人了，将来她的日子会更加难过。虽然还小，但她比同龄孩子要早熟，懂事多了。
小菊躲在房间里哭，边哭边抹眼泪，通过窗口她看到爸爸笑着给那个年轻女子夹菜，奶奶也笑眯眯的给孙子邓亮夹菜，不断的叫孙子多吃些，吃多些好长高些什么的话。
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小菊觉得她是这个家里多余的，心里更加难过了，哭得也更加伤心了，可是有谁知道她一个幼小心灵的忧伤。
快到半夜，小菊实在饿得慌，就去厨房找吃的，看到很多的菜，小菊就挑了一个剩下的鸡腿和几块肥肉吃了，这是小菊八岁来吃得最好的一顿。
平时有菜的时候，奶奶总是把菜放进冰箱里，还把冰箱用链子锁锁上，就算想吃，也吃不着，吃饭的时候，奶奶和弟弟把好吃的吃了，剩下的青菜什么的，就给她吃。
如果小菊表现得好，家务事全做了，做得一丝不苟的，也许奶奶考虑给她几块吃剩下的肥肉，若有不然，别说吃肉，奶奶就会拿起扫帚追着她打，她根本跑不过奶奶，被追上后，就是一顿暴揍，打得她哭爹骂娘，完了，奶奶会生气的把剩下的肥肉倒给家里的大黄狗吃。
第二天一起床，邓亮发现昨天吃剩下的鸡腿不见了，就不高兴了，大喊着：“邓菊，你这个狗东西，为什么要吃我的鸡腿？”
邓菊犹豫了一下，回：“邓亮，昨天那么大一桌菜，你还没吃饱吗？我就吃了一个你吃剩下的鸡腿和几块肥肉，你有意见啊？再说，你们把好吃的都吃了，我连上桌都没上，你还好意思说我啊！”
邓亮一听就火了，骂道：“邓菊，你这家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妈跟我爸离婚了，我吃的是我爸的东西，关你屁事呀？你就是我们家多余的，你应该跟你妈在一起，死到你外婆家去，你懂吗？你说说吃了我的鸡腿怎么办？”
邓菊见邓亮这样说话，就说：“邓亮，妈妈跟爸爸离婚了，你以为是好事？你说你能好到哪里去，你高兴什么呀？别以为那个女人生了孩子，会喜欢你，你迟早跟我一样是个多余的！你嚣张什么呀？不就是吃了一个鸡腿吗？”
邓亮听邓菊说他是多余的，顿时来火了，操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往邓菊的手上打去。
邓菊怎么也没想到这邓亮突然发疯，猝不及防下被打了个正着，小指头当场被打骨折了，由于打得重，手指都裂开了，鲜血顿时流了出来，痛得她哇哇直叫。
邓亮见把姐姐打出血来了，知道犯错了，吓得躲了出去。
奶奶看到小菊大喊大叫的，跑出来一看手指在流血，就问：“小菊，这是怎么了？”
小菊边哭边说：“奶奶，邓亮把我的手指打断了？你看这血不断的流出来。”
奶奶问：“邓亮他没有疯，为什么要打你？”
小菊回：“昨晚我饿了，吃了一个鸡腿和几块肥肉，那都是你们吃剩下的，我就吃了，今早一起来，邓亮就说我吃了他的鸡腿，我就说你们吃剩的了，他就说我多余的，我就说他过不了多久，自己也是多余的，他就把我的手指打断了！”
“什么，他是我孙子，是给邓家续香火的，怎么是多余的，说这话，你就欠揍？怪不得他要打你，你自寻死路，你这丫头，这么不懂做人，该打！”奶奶再也不理小菊了。
邓超然见大清早的就有人哭哭啼啼的，穿着衣服起了床，出来一看，发现小菊手上鲜血直流，马上就说：“小菊，快，爸爸送你去医院！”
还没等小菊上儿子的小车，奶奶就追了上来，喊道：“超然，这孩子擦破一点皮没什么！没关系的，我们家有金疮药，一下就止住血了，别担心，没事的，你回去睡觉吧，以前你们弄伤了，都是妈用这药给你们治好的！回去睡觉吧，明天你还要回广东上班呢？可不能耽误了休息！”边说边把儿子推了回去。
等儿子一走，奶奶就警告道：“小菊，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乱说话，小心我把你丢出去。”
小菊哀求道：“奶奶，我的手指都断了，你看这白的骨头都露出来了，你得送我去医院治疗呀？不然手指头断了，以后就成残疾了呀？长大了嫁不出去，怎么办呀？”
“你这小东西，还懂这么多，放心吧，奶奶把血止住，给你拿正了就没事了！你还不相信奶奶，奶奶对你还不好吗？奶奶是最爱你的！放心吧，小东西！”奶奶什么时候爱过她了，这老东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后来小菊的手指就成了这样，左手小指再也伸不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