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次意外
这个机会还是班上的那几个熊孩子给她的。
七班虽然是尖子班，但大家也并不是死读书，下课了也有人会在教室里嬉笑打闹，而且是比较固定的那几个人。
奚冉注意过他们，喜欢玩，性子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他们总是在推攘的时候碰落别人的文具书本，吵闹的声音打扰了其他人学习，引起班上不少人的不满，然而这几个人依旧我行我素。
然而偏偏人家脑子好使，成绩虽在班上算不上数一数二，但属于中游偏上，维持在年级前百的位置。
这是卫子清告诉她的。
这天这几个男同学又在教室里追逐打闹了起来，恰好这个时候贺楼从后门进来，又恰好其中一个男生太专注于逃跑没看路，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就这么撞到贺楼的身上，贺楼没有防备地直接整个身体被撞得往前面一栽。
他倒过去的位置又恰好是奚冉的座位。
奚冉又恰好这个时候口渴了，起身准备去接水喝。
刚一站起来，就见一个高大的白色不知名物体向她倒来，她蓦地一惊，还来不及作反应就被压在了墙上。
教室里响起惊呼。
窗外的枝头上的麻雀叽叽呀呀地叫着。
夏末的空气里，还带着闷热，少女娇小的身体被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的少年压在墙上，少年的手臂撑住透明的玻璃窗子，他低眸，望见了身下的少女惊慌失措的澄澈眼瞳。
他怔了怔。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般，心跳一开始扑通、扑通地安稳待在胸腔里，但不知是从哪一刻开始，它跳得越来越快。
一下、两下……
奚冉猝不及防就被‘压’了，看清楚压她的人还是贺楼的时候，内心其实是极度兴奋的。
但是她很快就平静下来，作出了这个时候的她该作出的反应。
她抬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清隽的面容，眨了眨眼睛。
“同、同学？”
因为她的提醒，愣愣地看着奚冉没有动的少年蓦地反应过来，他略有些懊恼地直起身，对女孩道歉：“不好意思。”
奚冉摇摇头。
贺楼转过身，看向一旁闯了祸一脸尴尬歉意的几个男生。
“方昊，下次再撞到人，就自己买个教室去玩儿去吧。”又抬了抬下巴示意奚冉的位置，“不道个歉？”
方昊几人忙对奚冉点头哈腰道：“抱歉啊奚冉，你没受伤吧？”
奚冉微微一笑：“我没事的。”
刚说完，预备铃响了起来，奚冉这才想起自己水还没接，但显然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得作罢，想着下节课再去接。
贺楼看了眼奚冉手里的水杯。
他突然伸手拿过了奚冉的水杯，奚冉惊讶地看着他，贺楼笑了笑，说：“等我，我去帮你接，很快。”
说完就转身往外跑。
奚冉站在原地，脸上表情有些怔愣，她实在没办法想象对她冷若冰霜的贺楼对她有朝一日会露出笑颜。
以至于这一幕真的发生的时候，她震惊到无以复加，大脑霎那间空白了一瞬。
贺楼笑起来，特别是对着她笑起来的时候，原来是这么好看的啊，比冷冰冰一张脸的时候，好看了好多倍。
奚冉出神地这么想道。
也不知道贺楼是怎么做到那么快的，奚冉以为他会因为给自己接水迟到，但他竟然在上课铃响起的前一瞬拿着接满水的水杯回来了。
贺楼将紫色的保温杯放在奚冉的课桌上时，奚冉愣了愣，抬起头对他说道：“谢谢。”
少年展颜露出一抹明朗的笑容：“不用谢，这是歉礼。”
说完，快步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奚冉抱着保温杯看着贺楼的背影，心想，这人年轻时候还挺会撩，她要真是十五六岁的女孩，估计早就被俘获芳心了。
毕竟这么帅一个男孩给你接水，又笑得那么阳光明媚，一般女生还真招架不住。
从这次意外开始，两人的交集无形之中开始多了起来。
收作业的时候，以前平淡地一给一收，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现在却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目光交汇到一起，又飞快移开。
也有好几次奚冉从前面路过贺楼的座位，无意间和贺楼的目光撞到一起。
贺楼从奚冉的座位路过时，两人也会偶尔巧合地对望到一起，但却一句话都不说。
月考前一周的某天下午，轮到奚冉值勤。
教室里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宽阔的教室瞬间空旷起来，黄昏的天空晚霞漫天，暗黄色的余晖洒进教室，落在堆满了书本的课桌上，显出几分冷清。
奚冉收拾好书包，把教室的桌椅都摆放整齐。在摆贺楼的桌椅时，她发现了贺楼的课桌里塞满了礼物和情书，内心毫不意外，果然贺楼在一中很受女生欢迎。
没办法，那张脸还有周身矜贵的气质摆在那儿，这个年纪的少女哪有不动心。
她只扫了眼礼物，摆好桌椅后就上讲台擦黑板去了。
这个时候问题来了，十五岁的她身高一米五，而黑板距离地面超过了两米，这就导致黑板偏上的地方她不要说擦，手够都够不着。
奚冉还试图挣扎了一下，拼命踮起脚尖想要够到黑板上端把剩的那一块儿地方擦掉。
事实证明，身高差距摆在那儿，再努力也都无济于事。努力了一会儿，奚冉决定不跟自己的身高较劲儿，准备去拿椅子。
然而她没有付诸行动，一只笔直修长的手臂忽然伸了过来，接过了她手里的黑板擦。
旋即有一个清润低醇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来吧。”
奚冉回头，是贺楼。
他应该是刚从篮球场回来，额头上绑着深蓝色的发带，鼻翼上沾着细细密密的汗珠，身上带着淡淡的汗味，却并不难闻，反而让人感受到一股爽朗的阳光的气息。
奚冉就站在一旁看着贺楼帮她把黑板擦得干干净净，擦完后贺楼把黑板上放讲桌上，看向奚冉，说道：“下次够不着就拿个椅子。”
奚冉低头，小声道：“我……刚准备去拿椅子的，你就来了。”
贺楼闻言，轻笑：“这样啊。”
“你这么晚还不回家，学习？”
奚冉点点头：“我成绩不好，得多花点时间。”
贺楼说道：“谦虚了，能考进七班成绩已经算不错了。”
奚冉摇头：“不是的，我、我真的成绩很不好，我……不是考进来的。”
贺楼挑眉，询问地看着奚冉。
奚冉窘迫地埋头，嗫嚅道：“我是拿钱进来的，我认为在好班学习，成绩提得更快一些，我成绩变好了，爸爸就会……喜欢我了。”
贺楼沉默了片刻，最后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拍拍奚冉的脑袋，说道：“加油。”
离开的时候，两个人是一起走的，肩并肩同行。
路上贺楼给奚冉讲了许多趣事趣闻，逗得奚冉一直在笑，抿着唇笑，弯着眼睛笑，笑得温柔又好看。
小姑娘脸上已经完全看不见刚才在教室时的低落，取而代之的是浅浅柔柔的笑，笑得他心脏满满的，鼓鼓的，比解出物理试卷上最后一道大题更让他感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