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孙季在村子里住了一个月，每天除了采集诗歌，还会帮洛姬做农活，里正看出孙季对洛姬的心思，也看出洛姬对孙季有意，便主动说媒撮合了他俩。洛姬原本生的美丽，芳名远播，几十里之外提亲的人都把他家门槛踏碎了，依然没有一个能让她瞧得上的。可是河边天命般的邂逅，孙季优雅的谈吐，斐然的文采，还是个朝里的官，一下子就撞进了她的心里。就这样郎有情妾有意，一番卜卦祭拜以后，选了一个良辰吉日，洛姬出嫁了。村里敲锣打鼓，杀猪宰羊热闹了好多天。

孙季带了不少彩礼，洛姬家里的草房也重新翻修了，洛姬的父亲每天乐的脸上堆满了褶子，逢人就炫耀自己攀上了高枝。

洛姬每天浣纱采摘，脸上都挂满了幸福的笑，嘴里唱着最美的情歌，皮肤更加红润，身材也丰满了。孙季偶尔会外出去更远的乡村采集诗歌，普查民生，回来后就会和洛姬呆在房间里卿卿我我一整天。

如此过了几个月，孙季在一次外出后回来对洛姬说他要去晋国，要洛姬跟他一起去。洛姬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毅然诀别了老父亲，当天就打了包裹跟孙季去了晋国。

一连几天舟车劳顿，孙季虽对洛姬体贴入微，但似乎心事重重，对洛姬有些欲言又止，洛姬看出夫君不对，开口询问：“你我既然已成夫妇，何事不能对我说？”

孙季紧闭的嘴里终于挤出一句话：“季的高官厚禄全寄托在夫人身上，夫人从此也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洛姬一愣，正要再问，马车停了下来，孙季率先卷帘下马，洛姬的疑问也就咽回肚子里了。

待下车后，洛姬被眼前看到的景色惊着了：一座雕栏玉砌的屋宇耸立在身前。

“这是皇宫么？”

洛姬从小生长在小乡村里，自然是没见过宫殿的，但是她想着天子住的房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是晋侯府！”孙季回答后，连忙对殿前侍从作揖道：“烦请通报晋侯，孙季来了。”

不多时，有宫人出来尖着嗓子说：“大王叫你们进去！”边说边斜眼打量洛姬：“果然是个难得的美人！”

洛姬只觉后背发凉，不及细想，紧跟着丈夫走了进去，一路上哪里都不敢看，大气也不敢出，只盯着丈夫的脚后跟，走路的腿也有些软，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脑袋里一片混沌。丈夫走，她便走；丈夫停，她便停；丈夫跪，她便跪。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喊她的名字：“洛姬？抬起头来让孤看看！”

洛姬这才晃过神来，抬头看向与她说话之人，只见一人端坐在王座上，身着华服，高冠博带，苍髯如戟，面相威仪。

“果然是窈窕淑女！孤要听你唱那首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洛姬刚刚惊魂甫定，看向孙季，孙季点头鼓励，于是她吸了口气，起身清了下嗓子，悠悠的唱起：“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曲刚落，抬头看到晋侯不知何时站到了洛姬身侧，一双三角眼紧盯着洛姬的脸看，洛姬忙低下头。

须臾，晋侯开口道：“赐孙季中大夫，赏帛五十匹，稷一百斛，黄金千两！”

“谢晋侯！”孙季匍匐在地，颤抖着声音说。

这时，一个宫人走到洛姬的身边说，“小主，请随老奴去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洛姬心里困惑，心想这诸侯王的规矩可是真多，来趟王宫不仅得唱歌，还得洗澡换衣服。

一炷香过去以后，宫人领着洛姬去了晋侯的寝宫。洛姬一路张望，好奇夫君去了哪里，也不敢问，就默默的跟着宫人进去。不料洛姬后脚刚迈进屋，门就关上了，正慌张之继，只听晋侯苍老的声音响起：“美人，你可让孤等的好久！”

洛姬向声音来处看去，见晋侯从一扇画有洛神的屏风里走来，一改大殿上的威严，脸上挂着见到猎物的喜悦，一步步靠向洛姬。

洛姬慌忙下跪道：“不知晋侯在此，臣妇误闯进来，夫君还在外面，望晋侯放臣妾离开。”

“夫君？你的夫君就在你眼前啊！”晋侯痴笑。

“请晋侯万勿开此玩笑，臣妾的夫君就是孙季！”

……

良久，晋侯突然喝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