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顾小姐在约会
众人看着走过来的陈峰，白T迷彩工装裤，皮肤晒得有点儿黑，带着些粗旷气，不禁摇头。
荣星集团好歹是个跨国大集团，总裁助理，怎么着也得看着可靠。可眼前这年轻男人，倒是像部队里跑出来度假的小兵。
果然，不上台面的儿子，带过来的人也不上台面。
“燕总，”王炳法打量了一番站在眼里身后的陈峰，陪着笑，饶有耐心地解释：“您新上任，还是需要一个熟悉集团业务的人，刘助理在集团干了二十几年，经验丰富，各路关系都很熟，有他辅佐您……”
“王副总怀疑我亲自挑选的人？”燕离打断他，反问道。
王炳法陪着的笑脸被噎了一下，表情瞬间僵硬了。顿了几秒，才讪讪道：“那倒没有，只不过……”
王炳法没继续说下去，众人偷偷乍舌。
陈峰被怀疑的目光扫了个狗血淋头，也很冤枉。今早分明他是穿着一身正装来的，半道上被老大叫回去换了身衣服，还随手从他前天收拾出去旅游的包里拎出来这么一身……
瞧着燕离一身衬衫西裤，陈峰有点怀疑，老大是故意坑他的。
“只不过，公司跟部队里，是不同的。”王炳法沉声说。
陈峰这身装扮，一看就是部队里出来的。在座的诸位谁不知道，这燕家七少爷自小在部队长大，带着些部队里的习气，想拿这一套来管理一个跨国集团，只怕是异想天开。
燕老爷子换了一批人，在座的几位董事大多是中立派，见两人剑拔弩张，有人出来劝说，总裁助理一职重要，历来是由公司董事会聘请，刘助理本就是王副总的一位资深助理，有资历，是不二人选，公司的事由他打理，条儿顺。至于燕离带来的人，做私人助理即可云云。
燕离听着，似是思考，目光把在场的人摸了个遍，才缓慢开口：“那请问刘助理，对集团下半年发展规划调整方案怎么看？”
刘助理没想到会被点名，摸不清燕离这突然一问有何用意。
那规划本就是燕崇枭在位时，由王副总一首操持的。王副总是燕崇枭的亲舅舅，两人自然在一条船上。
至于这新来的燕总，想要从中挑点毛病，也正常。
刘助理轻捻了一下手中的笔，才谨慎开口道：“回燕总，调整方案是根据集团上半年发展情况综合分析后做的规划，咨询了专业机构的意见，属下认为比较合理。”
燕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额角一抬，陈峰便轻点了几下手机。
王炳法更皱眉了，这助理，竟然当着老板的面玩手机？！
叭地一声，大屏就亮了。
蹲在操作机房里查找设备故障的工作人员满头大汗。
众人的目光刚被重新亮起的大屏吸引，却见燕离起身，拿起搁在桌上的翻页笔，飞快按了几下，跳到一页图表处。
“这是集团上半年的财务数据，荣星是靠通讯显示设备起家，新能源车这块并无优势，这家新能源汽车公司，却在过去的三年内投入了近百亿！”燕离说着，睨了一眼王炳法，“就在两个月前，这家公司因通讯设备故障造成重大影响，集团为平息此事，动用了近三分之一的流动资金救市，至今，这家公司未为集团创造一分净利，敢问刘助理，这调整方案中，下半年继续砸钱，哪里合理了？”
众人听着，大吃一惊。
荣星旗下的新能源汽车，本就是一块鸡肋。目前市场上做新能源汽车的厂商已经比较成熟，市场竞争白热化。
正如燕离所说，荣星在新能源汽车领域毫无技术优势，但因燕崇枭的娘家，也就是王家，近些年靠做新能源汽车上下游配套，发展得不错，所以这块产业，一直没有砍掉。
王炳法想靠着荣星这棵大树，把王家带一带。但没想到上个月出了通讯设备故障，差点栽进去。还是燕崇枭力挽狂澜，把公司拽出了泥塘。
这种小事，燕老爷子不管，燕崇枭也依着舅舅。继续砸钱，无非就是荣星集团放点血，却能养活王家一家人。
可这事，在座的各位董事大多并不清楚，纷纷问怎么回事。
刘助理被问得哑口无言，解释不了。
王炳法吱吱唔唔地扶了扶眼镜，“新能源汽车行业本就是……本就是新兴产业……回报不会那么快……”
燕离勾唇，“驰远集团六年前就销售破百亿，王副总不会不知道吧？”
王炳法脸色铁青。
燕离扫了一眼众人，嗤笑道：“我差点忘了，王氏早年就是给驰远做配套的，只不过三年前被踢出了供应商名录……驰远的实力，王副总应当最清楚。”
被当众揭了短，王炳法不得不承诺重新调整下半年发展规划方案。
几位董事原本还在观望，会还没开完，便已经对这新来的燕总刮目相看。
燕崇枭在位时，荣星集团姓王，如今变天了，燕老爷子有意扶持这个小儿子，被王家压着的几位董事自然要掂量心里的小算盘。
王炳法冷眼看着燕离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板一眼地立新规，丝毫不像之前从燕崇枭口中听得的那个没用的小子，只能暗自盘算，从长计议。
会议开到中午结束，燕离站在八十层高的办公室里，俯瞰着眼下京城，鳞次栉比的高楼后面，视线所及之处，远远的，能看见东北角一片缓和绵延的山地……
那是燕家。
他曾经想远离，现在又不得不再次走进去的燕家。
一直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母亲，不能亲口告诉他的燕家。
如深宫浩远，层层锁怨的燕家。
燕离站在窗前，一直看，一直看，脑中的影像仿佛倒退到了二十年前……小时候的记忆，对他来说似乎只有一帧画面：七岁那年，母亲带他去燕子岭地质公园踏青。
其他的，他都不记得了。
……
陈峰提着打包好的外卖匆忙走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个高大的背影，落寞地站在那里。
他下意识放慢脚步，轻声把外卖袋子放到桌上，搓了搓手，迟疑了一会儿，咳了一下，“我看到顾小姐在楼下餐厅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