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敲木鱼的道士
我想起独自一人在宿舍里昏睡的于玉,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死者是学生的话,她昨晚的行为定是被上了身。而宿体的消亡并不意味着厉鬼就消失了。
“它”很有可能继续残害于玉。
我连忙返回宿舍,所幸于玉已经醒了。我一打开门便看见她吓得把被子卷成一团,像只虾米一样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我替她倒了杯热水,走到床边对她安抚的笑了笑:“已经没事了。”
哪知于玉连忙将头扭到一边,面朝着墙壁沙哑着声音道:“你别笑,我……我害怕。”
我无奈地点点头,端正了脸色。
看来经过昨晚的事情,于玉对笑脸都产生了阴影。
我看着她抱着被子抖成一团,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你干脆回家待几天?”
先是教学楼的木箱子,然后是自习室的女人,事情似乎在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虽然于玉刚刚逃过一劫,难保“那个东西”不会卷土重来。
至于我,既然发现了那张图纸,就有义务把这件事情弄明白。
大不了再找老爸求个护身符好了。
于玉探出头来,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才不回家,为这种事请假我妈会骂死我的。”她顿了顿,又望着我不解的皱起眉头,“骆驼,你为什么那么厉害,鬼都被你吓得跳楼了。”
我本来想说那鬼还没死绝,只是换了个宿主,但是看了一眼她缩成一团的被子,还是默默地咽了下去,只含糊地说道:“只是运气好扔了个我爸给的护身符,我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哎呀真有可以驱鬼的符?”于玉来了兴趣,凑上来眼巴巴地望着我,“能不能偷偷透露一下来源,我也想去求一个,不,是求一袋。”
“一袋?”我想笑又忍住了,斜斜瞥着她,“你以为是买大米啊?”
“你就会取笑我,”于玉撇撇嘴,重新缩回被子里,将自己包裹成一个球,“救命的东西哪有嫌多的,要是能弄多点我就把墙上床上都糊上,看那脏东西还怎么进来。”
我无奈的听着她一番歪理邪说,只能顺从地附和着:“是是是,土豪你说的都对。”
其实于玉倒真的是个白富美,家里的资产好几千万,父母都是金融业的佼佼者。她性子娇纵,看人总带着一股傲气,平日里跟班上同学并不亲近,也不知为啥就黏上我了。
也许是我长得有安全感吧。
看她那怂成球的样子,我叹了口气,决定将那个谈不上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传闻告诉她:“听说,校长已经请人来了,都是很厉害的道士。”
……
那个驻校警员死了。
尸体是在第三天上午被发现的。一起出勤的同事连着两天都没看到他,也联系不上,便上报给了学校。
学校派了好几个人寻找,最后在老教学楼的顶层发现了他。
确切的说,是发现了他的木箱子。
密密麻麻的钉子,狭小的空间,扭曲成怪异姿势的身体。
跟之前那两男两女一样,他被当做货物一样堆放在木箱子里,在顶楼的栏杆边摇摇欲坠,几乎随时都要滚落下去。
不难想象到,要是大家再来迟一步,正好刮来一阵风——
这个箱子便会“啪”地一声砸在楼下,骨肉碎裂。
听到消息的时候我愣了半天,那天还在实验楼见过他,没想到竟然是最后一面,胸口莫名有些发堵。
警员的死亡也成为压弯学校的最后一根稻草,要是传出去,南丘大学辛苦经营多年的名声绝对毁于一旦。
现任校长先是封锁了学校,而后又花重金从临近城市请来了四个高人。据闻这四人皆是茅山后裔,极擅除鬼驱邪之能事。
这四人被校长用豪车接来,先是在南丘大学的校门口做了一场法事。之所以在校门口做也是有讲究的,这跟南丘大学独特的风水建筑有关。
原来南丘大学建校之时也从香港请来风水大师,说是南丘此地,水盛而金薄,须疏水补金。因此南丘大学虽然座落市区南部,大门却也是顺应水流,面朝南方,为泻水之意。
不仅如此,南丘大学的校门造型也颇有考究,远看状如船只,“船只”上又镀了金。算是疏水而补金。
那四名自称茅山后裔的道士说,校门上的镀金日积月累消损,便在这校门口作了法坛,重新规整五行。
现代大学居然请起了茅山道士,这在我们学生之间都传为一个笑话。
当然,抱着猎奇的心态,有不少学生都跑去看热闹。
我也不例外。
只见那四个道士身着黑面白镶边的宽松道袍,长着比女生还长的头发,用灰色布绳绑了系在脑后,又手持拂尘,面色沉静,倒真像影视节目中的得道高人。
不过后面的事情却让我大跌眼镜。
四名道士在校门中央摆了一个巨大青铜色香炉,又置了一张木桌于前,上面摆着一把桃木剑,一叠黄纸,一碗清水,三枚铜钱,更有一大把香。看样子倒像是有空前绝后的大动作,一举消灭南丘野鬼的雄心壮志。
道士中的一位似是首领的中年男子,站到了最中央,先是将自己绑头发的布绳给解了,又拿起了桌前的桃木剑,接着便拿着剑颤颤巍巍的抖起来,活像是触电了一般。而他身后的三名道士则微微闭着双目,口中念念有词,嗡嗡哝哝的,也是让人一句也听不明白。
后来随着三名念咒语的道士嗡嗡之声越来越大,那舞剑的道士便如同吃了摇头丸一般扭动起来,披头散发,跳起了大神。在他抽风般乱颤的过程中还分别干了以下这样几件事。
把剑上插满了黄纸然后点燃,把纸灰放在清水碗里然后喝下去,又在口中含上三枚铜钱。
舞剑累了,最后干脆把剑甩开。
点燃了三根香,似乎又嫌三根香不够请来满天诸佛,干脆把一把香全部都点了,拿在手中如同火炬一般,黑黢黢的烟便轰轰的冒出来。
这道士忍不住咳将起来,瘦弱的身板都快给自己抖得散架了。
这群道士们表演得严肃又起劲,在旁边围观的学生却忍不住笑成一团,连我都有点不忍直视。
这也太滑稽了吧……
于玉把脑袋搭在我的肩膀上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出来了:“现在的世外高人都这么搞笑吗,校长这招到底管不管用啊?”
我一时无语,默默地把目光从那抽风的道士身上收回来,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看没什么用。”
我曾在那位有封印图形的大师家里见过他做法,现在仍记忆犹新,跟这些道士是完全不同的。
校长明显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接下来却发生了一件让众人瞠目结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