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新婚之痛
蜀国的早晨就在这阳光下落幕了,太阳慢慢升到头顶,月亮已经消逝,晨霜化成了晶莹的露珠,落叶还在飘落,那几只小白兔看着空中飞旋的落叶,红白相间的双耳高高肃起,一对鸳鸯还在池塘中嬉戏,蜀洲的早晨不再平静。
明亮的光氲从东窗映射而来,被镂空细花的纱窗帘筛成了斑驳的淡黄和浅灰的混合品,落在阿韵的前额,就好象是些神秘的图案。
她缓缓挣开双眼,阳光过于刺眼,她伸着小手挡在眼前,但似乎并没有用,小手被光氲映衬的通红。
阿韵慵懒的起身伸了个懒腰,望着眼前肃穆做在床榻上的陌凉,温柔的靠在了他的肩头,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眼下的傻姑娘完全没有注意到陌凉此时的神情,那是嫌弃是厌恶的。
他眉头紧紧皱着,神色愤怒而隐忍着,缓缓伸出食指与中指,猛的抵住阿韵的额头,将阿韵推向一旁,好似十分讨厌,足足与阿韵保持了半丈距离。
望着此时的陌凉,而他的眼神里,再也看不见爱意的星星,神色严肃的她快要窒息。
阿韵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会这样?她那里做错了?以前爱自己的陌凉去哪儿了?彼此的“爱”又去哪儿?
她试探性的拽了拽陌凉的衣袖,脸上的神情无不展现着害怕焦急,阿韵疑惑的望着他,紧张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陌凉猛的甩开了阿韵伸来拽自己的双手,力气大的将阿韵绊倒在地。
脚裸、手肘被磕破渗出了血,疼得阿韵眉头紧锁,不断闷哼!
陌凉对阿韵又爱又恨,明明不舍却又难以放下自己内心的愤怒与不安。
阿韵缓缓站起身来,她很生气,却又舍不得向他发脾气,至少先知道缘由吧!
:“你是怎么了?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的如此生气了?”
陌凉向她扫过一丝憎恶的神色,阿韵顿时便慌了,眼泪不争气的涌了下来。
陌凉见她委屈,心中更气,便一手紧紧抓住阿韵的下颚,病秧子的他,此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疼阿韵频频流眼泪,不停挣扎的想要扯开被他束缚的手。
陌凉一时生气,忽然用劲将她拽飞倒在床榻之上,随即撩开被褥,一方白的发光的锦帕映入眼帘,此刻间,阿韵好似猛然反应过来,瞬间想起了那晚在杜府的遭遇,她痛苦、自责、崩溃、更害怕,她不断摇着头,慌张的想要忘记那晚痛苦的回忆,可这一方白色锦帕无不提醒着自己不是完璧之身。
其实那个时候的国家制度对女子并不严苛,甚至女性的地位也颇高,无论何等身份的姑娘都有自己未来去留的决定权。如此民风开放,嫁娶不在意是否完璧,反而一女换几夫都不影响人伦。
眼下陌凉之所以生气,一来是他自小病体被人嫌弃议论,便养成了自卑心性,此番对于阿韵的失处之身,更觉得这对他的轻视与耻辱。二来是这丫头隐瞒自己不说,还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这让他觉得恶心,更觉得阿韵是个有心机攀附权贵的人。三来也是他自己的身份特殊,因为她母亲也不是完璧之身嫁给了他的父亲,生下他便一直被族人议论着他并非自己父亲亲生儿子,从小有了这样的阴影,自然让他的情绪几近疯魔。
陌凉冷漠的呵斥道:“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你想隐瞒一辈子。”
阿韵流着眼泪望着他苦笑,这种折磨人一生的耻辱,你叫她如何说得出口,女子本弱,心灵本柔软细腻,她也想过一死了之,可她舍不得,舍不得陌凉的情深,她也想坦荡胸怀,可她难以启齿,此番对于陌凉是奇耻大辱,那么对于她又何尝不是。
:“你当真想知道?”
陌凉此时气结,猛的掐住阿韵的脖颈,他双目赤红,神色哀伤,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这样急切想要知道缘由,明明那是痛苦的折磨,是无法启齿的伤疤。
:“是在认识我之前还是在认识我之后?他——是谁?”
阿韵被掐的呼吸困难,拼命的想要挣脱,但终究抵不过劲儿大的陌凉。
她妥协了,不过是一死嘛!反倒解脱了。
望着阿韵求死的心态,陌凉随即冷静下来,他忘了还有任务未完成,阿韵也还有用处,便猛然停了手。
:“你若告诉我他是谁?我便不杀你。”
阿韵猛的大口呼吸,疼的赶紧抚着脖颈,良久才缓过神来。
:“我若告诉你,你能心安么?”
陌凉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随即忍耐着点了点头。
阿韵得到陌凉如穿心般疼痛的回答,随即伤心的苦笑。
她站起身来,行为举止是那样的落寞哀伤与无奈。
她苦笑片刻,忽然转身望着陌凉。
:“人太多了,我数不过来,连同他们的容貌我都没来得及看,你——满意了吗?”
陌凉听罢!愤怒的一巴掌扇了过去,力气大的阿韵都险些摔个趔趄。
只片刻间,那肉嘟嘟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醒目的五根手指印就深深的挂在那粉嫩的脸上。
:“疯妇,无德无行无品无耻至极。”说完!便被气的猛的一口鲜血喷出。
本来就体弱的陌凉,急火攻心、极尽愤恨之下,便伤了身体的根本,瞬间就觉得体力不支,扶着床榻帘帷忍不住的颤抖。
阿韵出气之后,见陌凉伤的如此,心疼自责的就要去搀扶他喊大夫之时,陌凉眼下怎能容她,慌忙的甩开阿韵的双手。
:“不要碰我,我觉得恶心。”说完!便往门口走去,随即被冲进屋的仆子搀扶出了房门,只是各个都疑惑不解,又不敢多问。
陌家家族人丁也单薄,父亲陌尚年逾半百,母亲在他十岁时已经病故,随后陌尚给他娶了后娘,第二年就给他生了个弟弟。
只是他这后娘真不是个东西,常常打骂亏待陌凉,甚至屡次诬赖他偷盗家中财物,连同自己不是陌尚亲生的谣言也是这后娘传出去的,估计他这身上久治不愈的疾病都是她从中作梗。久而久之,便让陌尚也开始越来越厌弃他。
如同柳泠芌所言,陌凉娶妻,家族中长辈不但没有亲自前来提亲,连同对新娘一丝表态都没有,这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陌凉伤情严重,昏迷不醒,请大夫看诊之后,吃了药,方能保全性命。
这后娘转念一想,随即冷笑一声!故而清大了嗓门儿,呵斥着伺候陌凉的仆子。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偷懒伺候不好少公,定然是你们几个仆子不用心,才使得好好的一个爷们儿突然旧疾复发,如若少公有个好歹,你们承担得起么?”
仆子们被唬的一阵哆嗦,赶紧跪地求饶。
其中一个仆子胆大,上前一步便诉说委屈。
:“老夫人请明查,奴们借去十个胆子也不敢慢待少公,昨日夜里还好好的,谁知早上一起来,就瞧见少公这般模样。”
:“哦!”
后娘偷偷扫了一眼陌尚,见他担心儿子身体,坐在床榻旁不停的观望陌凉,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再嫌弃也不可能看着好好一个鲜活的生命从眼前流失吧!
她轻轻走进陌尚身旁,故而加大了音量。
:“可是在夜里出现了什么变故?还是新妇伺候的不好?你们几个老实交代,如若敢有隐瞒,我扒了你们的皮。”
这些个仆子吓的一哆嗦,赶紧行礼磕头。
:“奴们不敢,今日一早,本打算伺候少公少公夫人更衣,偏偏这时听见屋内主子们争吵的声音,奴们被吓的不轻,也不敢进屋询问,打算少公少公夫人二人冷静了再去伺候,谁知这一等便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当时只听少公夫人哭着喊仆子儒医,奴们这才惊惧冲进了房门,所见便是这般。”
后娘听了还没有事先发作,反倒是陌尚被激怒了大喝一声!
:“好一个溅妇,才进门不足一日,便将凉儿气出病来,还不速速将她给老夫捆绑了带来问罪。”
后娘身边儿的心腹会意,赶紧清点了几个力气大的仆子跟随而去。
后娘依旧得意的吹着耳旁风。
:“当初奴妾都说了,小门小户人家的姑娘娶不得,这孩子偏不听,这会儿怎么办?叫我这个做娘的怎么自处?那外面还不知道怎么传我这后娘的不是呢!”
说完!便假意嘤嘤的哭了起来。
陌尚这老糊涂,只以为他这妻子是贤良淑德温柔善良之辈,他那里晓得美人蛇蝎这个道理,如今只被美色迷惑,根本就不懂得事实真相如何?
:“放心好了,我的心肝儿,你可别哭了,惹得老夫心疼的紧,你放心,没人传你的不好,都是老夫的不是,只要谁敢传出半点谣言,老夫第一个割了他的舌头。”
陌尚心疼的将后娘搂在怀中,好一顿用心安慰,而后娘奸计得逞,正得意的在他怀中蹭来蹭去,委屈的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片刻,阿韵老老实实毫无反抗的被仆子们押解了来。
她望着陌尚夫妇二人,只冷冷一笑,一个老钝,一个做作,果然是天生一对。
后娘望着傲慢的阿韵有所不悦,身边儿仆子会意,上前就给了阿韵一巴掌。
这会儿可端正了,两边儿脸颊红肿的对称,连同五根手指印都如出一辙。
:“见了老公爷与老夫人还不下跪请安。”
阿韵被仆子一呵斥,心中怒气蹭蹭上涨,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又担心着陌凉的安危,便不得不忍耐下跪行礼。
:“新妇请父亲母亲安。”
陌尚不悦,后娘会意,直接给了身旁仆子一个眼神。
只见又一巴掌甩在了其脸颊之上。
:“父亲母亲也是你能喊的么?”
阿韵此时已经没有了气性,心里眼里只惦记着陌凉,或许是他给与自己的温柔爱护太多太多,以至于陌凉对她再狠,她都无法恨起来。
:“是,老公爷老夫人。”
夫妇二人仍不满,尤其把她当做了丧门星。
:“你第一日进门便惹得我儿重病卧床,可见你不是一个良善之辈,不罚你难以解我心头之恨。”
后娘会意,便赶紧吩咐仆子们将阿韵押至院子里,粗鲁的将之摁倒在地,阿韵起初还有反抗,无论是跟着父亲还是柳泠芌,就算被巴国相王抓去做人质也未曾受过这等屈辱,她含泪望着陌凉卧房的方向,瞬间红了眼眶,她不得不忍气吞声,笔直的跪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快要入春的天气,虽比不得冬日里的寒冷,但寒风拂来,也冷的刺骨。
眼下新娶来的新妇,被仆子们来回冷眼旁观打趣,甚至指指点点无不是嘲笑之声。
她苦不堪言又恨意难消,甚至想到后悔。
如若当初不与陌凉相识,那日夜里没有被玷污,或是自杀得逞,又或是柳泠芌能突然从天而降来解救自己,也许——自己也不会这么痛苦。
她努力忘却那日夜里被侮辱的情景,但她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忘不掉,此时此刻的心境完全被仇恨吞噬。
她恨那些羞辱她的人,也恨小丁狼为了杜裴远没能及时来救自己,更恨柳泠芌的冷漠偏心,为了初堇扬让自己受这莫大的委屈,她恨陌尚夫妇二人,恨的双眼赤红,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只是寒风瑟瑟,冷的刺骨难捱,身旁的仆子不停来来往往,对她恶语相加嘲笑不断,在这府中的每分每秒都让她觉得恶心厌恶,此间的阿韵,多了一抹旁人看不透的神色,有时候冷笑起来都不像个正常人。
仆子们见她疯魔如此,各个都不再敢招惹,全部一溜烟的散了去,只留下后娘身边儿的几个仆子看守。
这会儿柳泠芌似乎感觉到了阿韵的苦难,心中不免担心,思量片刻,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亲自前往少府探望。
只是门口的仆子执意不肯,就算亮出自己少公爷家眷的身份也丝毫不给面子。
以柳泠芌的心性,几番交涉不下便是要硬闯的,手中玉箫紧握,就打算要动手之际,陌凉身旁伺候的仆子匆匆跑了来。
畏畏缩缩唯唯诺诺的望了一眼后娘的心腹,又恭恭敬敬的向柳泠芌行礼,并替“不懂事”的仆子们道歉。
柳泠芌并没有理他,仍旧执意要往府里闯。
那仆子赶紧跪地阻拦,神色复杂,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跟畏惧。
:“请少公夫人止步,我们少公与阿韵少主确实不在府中,按照咱们蜀国的规矩,新婚第二日需得去往祭祀殿祝祷,在折回向陌家祠堂叩拜,眼下连同老公爷与老夫人也是要跟着去的,今儿主子们都不在府中,还望您恕奴们无法接待之罪。”
柳泠芌自是不信陌府上下所有人的说辞,便望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仆子,只见她们连忙点头示意,她这才相信,并放下手中玉箫,不再动粗解决问题。
柳泠芌只在大门外向内望了一眼,也没瞧出什么名堂,这便匆匆离去。
三日后,杜灵等一队人马因疲乏,中途休息了片刻。
先前路程离都城也近,派来刺杀的人不多,他自己也都能对付,只是眼下离蜀城越来越远,来的杀手也越来越多,武功比之先前的还要高强。
乘着杜灵等人中途休息,一众黑衣蒙面杀手便群起而攻之。
一群黑衣人如潮水般的冲了上来,杜灵一队人马看局面避无可避,只好迎风冲上。在杜灵冲上来的瞬间铲倒了迎面飞奔上来的两个,随即一跃而起,在这两人摔倒之前狂风暴雨般的踹了十几脚,直踹得二人筋骨寸断,脸上更是血肉模糊。
杜灵刚站定身形,又扑上几个恶狼般的大汉,只见他与护卫背对背相站,腿舞动起来如同两把利刃。每一腿都踢在大汉们的锁骨上……顿时……响起一连串清脆的骨碎声。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他踢踢脚边的尸体向左右望去,此刻不断涌来数不尽的杀手们,左边的护卫右臂上正中一支冷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狂砍着,面目狰狞,为了活着,又有些焦急害怕,打斗过程中已经乱了章法。而右边的护卫们也杀红了眼,大声的吼叫呵斥之声,带领众人马拼死抵抗,只见他不停指挥,嘴角甚至流出血来。
杜灵杀的疲乏,随即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抬头看看照耀着红色土地的那一丝微弱的月光,尘土飞扬得睁不开眼来。
可怜蜀洲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就在刹那间,杀出一位手握长鞭的女子,这姑娘招法独特,身影移动快如闪电,其中两次救杜灵与生死之间,他望着为自己拼命而受伤的蒙面女子,此刻,已然猜出了她的身份,杜灵感动着,也极力对抗着一拥而上的杀手们。
护卫们挥舞着戟,仿佛在用鲜血画画一般,那颗盔甲下面的永远不曾低下的头颅,燃起了在场所有人的血性,一众拼命抵抗,越杀越勇。
杜灵被喷溅了一脸血渍,忍不住苦笑。
这样毫无意义的杀戮,他宁愿带着一众血性男儿牺牲在战场,也不愿意这些好男儿们死在这该死的谋权篡位上,至少那是有意义的,有成就的,可眼前几方人马又有多少人想过那些冤魂哀嚎、杀戮鬼哭的场景。恐怕,那些达官显贵们是不会想的吧。
此刻寒光一闪,却又是一剑砍倒一人,那一瞬间,那双凝望着天空的眼睛,却终究还是没能闭上。
眼见杜灵等人有了败势,小丁狼看不过去,总算亲自动手,一跃而出,只见他手中的长剑剑影翻飞,一道道白色的剑气随着舞动四散开来,周围的人稍稍靠近一点便是重伤。而小丁狼的武功招式,果然不愧是天下之绝,一身的寒气招招使出便将七八人笼罩。剑影光氲下,是一个上下纵跃打斗的身影。
小丁狼的利刃出鞘,任何一击,剑气掠来,便是杀手们各个玉石俱焚。
蒙面女子一鞭轰出,天空瞬间形成一道巨大的闪电一般,宛若寒光冰剑,一鞭能击毙两三个,如此震慑力的一击,杀手们竟有些畏惧起来。
眼下虽被无尽的黑暗笼罩天地间,为所有人都提供了逃跑的机会,但是小丁狼的身法实在太快了,奔行起来如谪仙一般飘逸,牢牢将杀手们逐一锁定。
而青家人马也已经昼夜兼程,虽已经及时赶到,但为了暗中保护跟随杜灵,所以无法即刻出兵支援,他们在等待时机,必须万无一失,众人才肯出手相救。
小丁狼是第一剑以炫飞身前,快速将偷袭杜灵的杀手击退,且在气势积蓄至顶峰之际施展,杀手无可抗御的威胁。已经无法抗拒小丁狼劈来的剑势,瞬间七八个杀手同时毙命,一众黑衣人见之,竟是气结直冲小丁狼而来,左右猛攻,连连发出致命一击,只是小丁狼的轻功实在卓绝,闪躲极快,黑衣们突然觉得对抗有些吃力,眼下想逃,但已迟了一线,就算能勉力防守,在小丁狼的消彼长下,杀手们吃亏自是必然,且接着来的剑招会更是难挡。
此刻剑锋眨眼攻及的一瞬,几个黑衣人全身骨节“咔呲”连响,就像那频频断裂的莲藕节的响声,只闻声响,便又倒地死了三个。
小丁狼一个跨步,来到了冲在最前面的杜灵左边,一把抓住他的左手往后一推,强硬的杀上前锋,他答应过柳泠芌,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杜灵安然无恙,将他护在身后,自己也安心抗敌一些。
小丁狼面色一沉,如鬼魅一般的神色瞧的杀手们频频害怕而后退。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肩关节已经脱臼,黑衣人的惨叫声这才响起。杜灵速度极快,手握长剑猛然挥来的同时,身形一闪,一剑将那黑衣人砍死。
此时,蒙面女子有些疲累,对抗杀手们有些吃力了,这便给了敌方空隙,一个大刀挥来,杜灵赶紧飞奔而至,推开了蒙面女子,自己则来不及闪躲,就要被砍上头颅时,小丁狼赶紧将杜灵拉到刚才自己站的位置上,一脚将那砍来的大刀踢飞,顺势又一记脚踢而去,杀手腹部受袭,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疼的蜷缩着左右滚。
蒙面女子气结,一鞭子甩在了那人的头上,顿时砸得血花乱溅。可想这小小女子的力气有多大。
小丁狼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斑斓的光氲,而后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在黑衣人群中迅速舞着长剑,其身影在剑光闪烁下,显的尤为鬼魅,只片刻,便听几声惨叫,一片杀手中,百人瞬间丧命。
树林中枝叶一阵颤动,尘土飞扬沙石满天,那种气势磅礴将杀手们唬的一怔。
杀手们略一迟疑,蒙面女子的那道长鞭竟突然发生了变化!凌厉柔韧之极的鞭身迅速变软,片刻间已化为有形无质的影子,趁热打铁的猛烈攻击,直将数十人一一击倒在地。
此间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莫名的形成了一种默契。
杜灵从一众杀手群中身旁掠过,一剑挥出,又是几十黑衣人手中长剑落地,小丁狼长剑一挥,全部被割喉血喷而亡。
此刻杜灵第二剑挥出,杀手们长了记性,赶紧后退几步,原以为能逃过一击,谁知蒙面女子纵身跃来,挥舞长鞭,只听“刷刷刷”几声!软鞭绕颈,十几个杀手被勒的窒息而死。
此刻,杀手们都有防备,各个屏气静神的注意杜灵每一发剑招,只听第三剑“铛铛铛”的几声,击在一群杀手的剑刃之上。
杀手们知他剑法奇幻,一众黑衣人决非其敌,但见他不慌不忙,正好凭内力将黑衣人兵刃震飞,小丁狼再次乘机猛烈攻击而来,双剑相交,当即在剑上运足了内劲,突觉自身内力倾泻而下,竟然有一丝收不住。连带着几百名杀手跟着丧命。
暗处偷看的青家卫队总算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
:“眼下杜灵少公慌忙应战,咱们为何躲着不出?”
身旁闲的浑身肌肉抖动的护卫有些不理解,故而发着牢骚。
领头护卫猛的敲了敲他的额头,没好气的解释道:“眼下离寿仙城的路程还远,这一批杀手不过是想试探杜灵少公最终实力,如若我们贸然出击,便是摆明向各方交代了个底,一旦各方势力试探了清楚,下回出击便是万无一失的夺命杀戮,彼时没有退路的我们,必死无疑。”
众护卫这才恍然大悟,便再也没有了不满的微词。
小丁狼快步上前,长袖一拂,已将地上长剑卷起,双手托起双剑,此时杜灵也紧紧握剑,提气之下,猛烈攻击而去。
杀红了眼的众人,朝着杀手们拼命回击,蒙面女子觉得长鞭杀伤力不是很高,也想拿起长剑杀戮来着,但却因不够擅长,挥舞半天,敌人没杀死一个,反而把自己累个半死,好吧!她放弃了,还是用长鞭轻松些,致死率也高一些。
为首黑衣人的长剑突然在半空中被小丁狼抵住不动,用力前送,剑尖竟无法向前推出分毫,剑刃却向上缓缓弓起,同时内力急倾而出。总算他见机极快,急忙撤剑,向后跃出,可是前力已失,后力未继,身在半空,突然软瘫,重重的直挞下来,小丁狼还真如野狼一般,忽然跳跃而起,一脚踏上掉落而下的杀手腹部,猛的发力一蹬,二人迅速落下,小丁狼安然无恙落地,杀手却硬生生砸出一个坑,喷血而亡。
只半个时辰功夫,黑衣人们已经死伤大半,剩余的杀手恐惧后怕的退步,小丁狼眼神掠过,手持长剑只震慑性的动了一步,剩余黑衣人唬得赶紧逃命而去。
此刻,众人警惕的精神总算松弛了下来,各个累的瘫坐在地。
杜灵顾不得休息,速速清点了伤亡人员,索性有小丁狼的加入,护卫们粗略算过也只死了三四十个人,随即又命令了几个没有受伤的护卫,将活口全部聚集一起,大概有百来人的样子,只是待到杜灵欲问话之时,一个二个全部咽毒而亡,众人一怔!
蒙面女子赶紧上前查看。
:“他们所中慢性之毒,一旦被抓,就会咬破牙缝中的毒药,渗出毒液,加速死亡。”
杜灵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来还想问问话,留作证据,没曾想暗中指使之人会如此狠绝。
:“人死便罢!休息好了启程要紧。”
经过小丁狼的提醒,杜灵这才反应过来,随即吩咐人马原地整顿,即刻出发。
此时的蒙面女子望着他忙碌的身影,只是会心一笑,原来此时她才发现,能这样静静的望着他,也是一种幸福。
半盏茶功夫后,蒙面女子只对小丁狼礼貌的淡笑,便转身离去。
而一旁忙碌的杜灵却红了眼眶,他也想多多看看她,更想与她说几句话,但他不能,一旦自己失控,青家便是大难之时。
是啊!蒙面女子的身份连同小丁狼都能猜得出来,何况还是深爱她的杜灵呢!
小丁狼粗略的为自己包扎了下伤势,服下一颗柳泠芌亲自研制的药丸,望着这小小竹瓶,自己竟也发起呆来,离开几日,每分每秒对她的思念一分也没有少,反而增多了。
杜灵整顿了一番心绪,直到自己觉得心没有那么痛为止。
他牵着两匹马儿走向小丁狼的身旁,将马缰绳递给他。
他的眼神透露着善意与豁达,并小声道谢。
小丁狼并没有回话,而是快速纵上马背,抚了抚它那高昂的脑袋。
:“这马儿是泠芌妹妹的所爱,看来她还是很在乎你。”
听了这话,小丁狼随即露出一抹笑意。
:“此番若能平安归府,我一定会亲自恩谢泠芌妹妹,将你这么厉害的人物借给了我,今日之劫多亏了你,这份恩情我记着,以后有什么需求,我杜灵必然满足。”
小丁狼望着他,只点了点头,便纵马而去。
杜灵对于冷性子的小丁狼并不在意,匆匆吩咐了一队人马赶紧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