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喜
回到景王府的初堇扬,刚刚踱步至大门口,便晕厥了过去。
小橘子索性发现的及时,赶忙将他带回了房间休息,顺便处理好伤势才罢!
这日,杜冉母女俩整装完毕,紧张的等待杜裴远的到来。
只半刻钟,果然等来了他,母女二人见势赶紧跪在了地上行大礼。
尤其是他这个一贯骄横的女儿,平日里除了发脾气,便是打骂奴仆,今儿倒乖的很,居然学起大家闺秀的姿态来。
不但恭敬的送上茶水,还亲自做了点心,做完这一切事宜,忽而又一同与花娘跪在地上。
从一进门到现在坐定,杜裴远都疑惑懵懂而未吭声!就静静的想要看这母女二人玩儿什么把戏。
只是半个时辰过去,母女二人依旧跪地不起,一个跪着给自己按摩捏背,一个跪着伺候洗漱,甚至吃饭都被她二人亲自抢着喂食。
杜裴远不解,望了一眼身旁的古月,这丫头不敢对主子多嘴编排什么,便赶紧跪地摇头,打死也不说主子们的半点不是。
他实在撑不住,由于太好奇,故而主动先问道:“好端端的,你们今儿这副德行又是为何?”
花娘幽幽笑了笑,做作的模样倒还有一些柔情,随即上前跪在了杜裴远脚下,一面为其按摩一面温柔娇媚的说道:“如今悠儿已经有了极好的归宿,那咱们冉儿呢?您就没有为她盘算么?”
杜裴远恍然大悟,淡笑了笑。
:“原来是为这个。老夫自有主意,你们且先起来。”
母女二人算是得到了一个准信儿,便心情愉悦的共同起身言谢。
只是还不知杜裴远相中的是哪一家?故而仔细询问道:“老爷所指是哪家贵子?也好让我们有个心里准备。”
杜裴远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心知这母女二人乃天高地厚的本性,想来太低品的人家,她们也看不上,原本只打算不说,等定了亲才言明不迟,只是花娘不依不饶,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便只好实话相告。
:“之前不是说过太卜家贵子么?虽然家族灭门,但远房子侄还留有一丝血脉,前几日君念在叶家做事勤恳踏实,便提拔了那孩子做太卜,老夫会过他几次,颇有才学,以后也能连连晋升,是个有前途的好孩子,咱们冉儿嫁过去必然是有后福可享。”
母女二人听罢!心中自然又气又急,说来说去还是一个小小太卜,难不成她杜冉只配低品小官么?
花娘与杜冉顿时跪地不起,杜裴远心知这母女二人又要作妖了,脸色一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动不动就跪,你起来说话。”
:“此事不大妥帖,您若收了这心思,我与冉儿方能起身。”
见花娘执意,杜裴远有些气结,故而问道:“你——不信任老夫的眼光?”
:“咱们女儿生来富贵,怎能低嫁,况且悠儿都嫁了那么好的人家,我们冉儿却要低嫁他人,日后前程高低又如何与姊妹之间互帮互助团结一心?”
杜裴远冷冷一笑!
:“依你所言,咱们冉儿该配怎么样的人?”
:“再怎样也好歹是左政史萧家吧!”
杜裴远听罢!惊讶的险些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糊涂,萧家如此高门显赫,他如何瞧得起我杜家门楣,你们乘早死了这份心吧!老夫才不会去丢这个脸。”
花娘不肯,连同杜冉也在一旁哭哭啼啼,死活不愿意嫁给太卜这样的小官吏。
:“既如此,咱们冉儿不嫁的好。”
杜裴远气愤不已,劝肯定是劝不动的,以她们母女的脾气,只怕不同意反而寻死觅活的做出丑事来。
他尽可能的耐心解释着:“这孩子是个有前途的,以后必有出息,往后的地位权势也不会比左政史一族差,老夫看中的人,自然是有大将之才,你们的目光也太短浅了些。”
这母女二人哪里听的进去,依旧跪地不起,甚至连连磕头,以此来胁迫杜裴远能改变主意。
花娘本性固执,见杜裴远迟迟不肯应允,便故作悲悲戚戚,从袖中取出锦帕一个劲儿的抹眼泪儿,甚至哽咽的哭诉着。
:“您若不看在我与您的夫妻情分上,也不愿看在您与冉儿父女情分上,也要瞧瞧咱们骇儿的面子上,当初为了保护您,自己以身挡剑而死,这份父子之情,谁又能做得到?他从小就心疼冉儿这个姐姐,如今在天上自也不愿意看着冉儿低嫁出去,就凭着骇儿这片孝心,您也要多多为我们母女考虑考虑啊!我如今中年丧子,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您要我眼睁睁看着冉儿去受苦,还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啊!将军老爷。”
杜裴远被花娘一通说道,反而有了一丝动摇之心,他的儿子实在可怜,大好的青春却枉费在自己身上,那一刻他恨不得代替杜骇去死,也不会有今日之难的抉择。
:“罢了罢了罢了!看在杜骇的份上,老夫就拖着这副老脸去萧家说亲,但若左政史夫妇不同意,老夫便也没有办法,到时候,你便乖乖的嫁往太卜家去吧!”
母女二人见有希望,赶紧磕头应是,一时间便高兴的不知所以。
杜裴远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好的心情也就被她母女二人给毁了,甚至都不愿意在这园子里多停留片刻,他冷冷一哼!随即踱步去了杜老夫人住处歇息。
见着杜裴远气势汹汹而来的杜老夫人感到十分疑惑,看脸色似乎被气的不轻,却又不好多问。
直至为其宽衣解带,伺候了歇息,这才试探性的问道:“您今日本该在兰芳榭休息,怎的突然就来我这里了呢?”
:“这母女俩,平日里被我宠爱过了头,如今竟打起萧家的主意来,死活要老夫前去左政史府求亲。”
杜老夫人早料到这母女俩不是省油的灯,必然会出幺蛾子,甚至逼迫杜裴远做那等没有脸面的事情,故而听到此处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反而觉得挺有意思。
:“她们向来如此!就看在骇儿的份上吧!这孩子可怜,摊上了花娘这样的母亲。”
杜裴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于杜老夫人的识大体,到了如今这般年纪才体会到“贤妻”二字的深意。
第二日一早,杜裴远夫妇亲自去往了左政史府,起初这两口子还很热情的招待着杜裴远夫妇,几杯酒下肚之后,才说明了来意,此时,这左政史夫妇便有些不乐意了,虽说嫌弃的意思并没有言露于表,但心中是千万个不愿意,甚至十分看不上杜家,靠儿子在望帝面前得了脸面,多少是让人反感的。
:“杜老将军有所不知,我们家儿郎已经有了婚约,只待敏敏先过了门,这才会谈及儿子们的婚事,真是不太巧,您千万不要见怪。”
听完左政史夫人的说辞,杜裴远夫妇也不好死皮赖脸强求,况且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左政史夫妇的嫌弃之意,何苦执着于贴人家冷屁股呢!
:“既如此说来,是我们杜家没有福气,今日打扰实在唐突,望左政史大人不要动气才好,就算这婚姻做不了,咱们两家的情意还是在的。”
左政史一听!便附和的连连称是。
:“既然二老都亲自来了,不如用过饭再走吧!”
对于左政史夫妇二人的假热情,他们便更不好久留丢脸下去,只好找了借口回府。
随即将二人送走之后,左政史夫人没好气的冷冷哼了一哼!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杜家什么东西,竟敢拿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来搪塞,当我萧家是流浪猫狗收容地么!”
:“好了好了,何必这么大的气,杜裴远夫妇俩也算懂礼数,这不知趣的走了么?你又何苦生这么大的气呢!”
夫妇二人怒不可遏也情有可原,想想他左政史今时今日的地位,怎能娶一个小妾的庶女做正妻呢!杜裴远此来不但侮辱了萧家,也看低了左政史一族,此时不生气才怪了。
:“听闻这杜裴远自来宠爱他那位室宠,今儿顶着丢脸的派头来提亲,想来也是被逼的无可奈何,如今咱们给了准信儿,他家也不至于太闹腾。”
左政史夫人本来想想就生气,这会儿又听自己夫君这么一提醒,便更加瞧不起他杜家。
:“这杜老夫人也是没有威严的,愚笨到这份上,竟被一个小小室宠逼的做出这等没颜面的事来,可见后院管制的不是很严谨。”
左政史淡笑着摇了摇头:“这位杜老夫人聪明着呢!恐怕此次回去,后院地位就会有个翻天地覆的变化。”
左政史夫人听完一怔,甚至感到十分懵圈,更不明白左政史话中深意?
她没有经历过后院三妻四妾的纷争,也没有感受过后院争宠的心机手段的残忍,更没有尝试过丈夫的背叛跟嫌弃,才会不懂得这其中的道理。这也怪左政史,偏偏是个痴心不滥情的好丈夫。
杜裴远回到杜府,并没有亲自将此事告知杜冉,而是命令仆子匆匆送过信儿去。
自觉丢脸的他,并没有要见花娘母女俩的意思,此间无论花娘几次前来相见,他都闭门不出。
无奈之下,才派遣了古月往杜老夫人园子里去打听一二,而这些仆子又恰恰受过杜老夫人的叮嘱,将事情原尾全部添油加醋的说了出去!
将萧家对花娘母女的嫌弃、蔑视说的有鼻子有眼儿,搞得这二人深信不疑,眼下不但恨死了杜裴远的偏心,也将萧家视若仇敌。
经过此次胡闹,杜裴远对花娘便有些渐行渐远,甚至都难得来看她一次。
杜冉也因此日日发着大小姐脾气,更将杜悠与柳泠芌视若眼中钉。
好好的一桌子美食都被她全部扔了一地,如今婚期已成事实,只能低嫁给一个小小太卜,杜冉想想都不甘心,便靠在木桌旁嘤嘤的哭了起来。
花娘在仆子们的禀告下,匆匆前往探视,果不其然,这姑娘正哭的梨花带雨,连同劝慰她的古月也被一巴掌打红了脸,可见做出气筒的感觉很不好受。
望着一地狼藉的花娘,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脾气,早该改改。”
杜冉委屈的一把搂着花娘的老腰,伤伤心心流了几滴眼泪。
:“母亲,女儿真不想嫁,倒不如留在您身边儿伺候您一辈子,此番低嫁受苦,女儿死都不愿意。”
花娘拍了拍杜冉的背,又挥了挥手,唤来古月,并温柔的轻声问道:“好孩子,疼不疼?我这姑娘养的娇惯,脾气大了一些,你别放在心上。”
古月气性也大,但听花娘如此关怀,心中多少是感动的,便也没有再生气,反而对花娘更加死心塌地些。
:“奴多谢夫人关怀,不过是主子出气罢了!都是奴该受的,没什么要紧。”
花娘幽幽一笑!随即吩咐了仆子从自己卧房的匣子里,取来药膏递给古月,并嘱咐其按时擦拭,不日便会消去红肿。
古月感激花娘对她的怜惜,谢恩之后便被花娘遣退。
:“母亲,她一个奴仆,您又何必对她如此关怀。”
花娘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提醒道:“傻孩子,仆子也是有感情的东西,你对她好一分,她便会十倍的感激回来,将来有用得到的地方,她们才会不惜余力。”
杜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自己的婚事来,便又啼哭不止,央求花娘想法子救她。
:“你不要急,为娘已经为你想好了最稳妥的法子,保证不会被发现端倪。”
杜冉此刻心情一下子好转,愉悦万分。
:“请母亲明示,女儿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花娘幽幽一笑!随即附耳说了些什么,母女二人商议了片刻,拿定了主意这才作罢!
也不知道这几日大家都商议好了还是怎么的,居然将婚事都举办在了同一天,索性望帝有旨意不得大肆操办喜宴,不然蜀都一众官宦都得考虑该去哪家送礼吃酒好,毕竟哪家都得罪不起嘛。
而眼下几家都只是简简单单请了几个轿夫,和几个随从仆子护卫,带着嫁妆或聘礼一路绕了都城半圈才回了府中喜堂,连同吹吹打打都没有,宾客和恭贺之声也一应没有。
不过这日也巧,就在左政史迎亲队伍必经之路上,遇上了一队劫匪,此等局势寡不敌众之下,只好将贵重值钱之物奉上,只要不伤害新娘性命,一些身外之物也不要紧。
劫匪们凶神恶煞,对于这些跟随的仆子护卫们的讨好,他们却并不领情,便高声呵斥众奴仆护卫全部站在一处,甚至丢了兵器背向车马,将耳朵全部捂住才罢!
一众人虽不大明白,但也只好照做。
此时古月突然出现,悄悄跳上花轿车马,快速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新娘敲晕,直至扛着跳下车马。
随即迎面跑来的是一位新娘装扮的杜冉,她与古月眼神交流片刻,便被土匪乔装的护卫扶上了马车。
此刻劫匪们只略微选了几样值钱的物件才匆匆逃跑,待到仆子们反应过来时,一群劫匪已经跑没了影。索性没有人员伤亡,众人慌忙之下,也不愿意去求证真假新娘,更对于劫匪只掠走几样值钱物件的疑点不管不顾。
一切收拾准备妥当,老嬷嬷只站在车马外问了一句:“少主子可安好?可有受伤?如若无碍咱们便启程了。”
杜冉只冷冷“嗯”了一声!一众人不疑有他,便赶紧马不停蹄的赶路而去。
而被敲晕的新娘在同样的方式之下被放置了另一顶花轿之中,代替杜冉低嫁去了太卜府。
索性初堇扬这边没有任何变故,派去的精锐也尽职尽责,不但抄小路还快速的将昏迷的柳泠芌接进了景王府中。
站在大门口急得频频踱来踱去的初堇扬,见了车马极速奔来,心中大石顿时落地,赶紧小心翼翼的亲自抱起柳泠芌便往卧房走去。
这样急切又激动的心情,也就没有顾得上一脸懵的阿韵与小丁狼。
:“所以我们两个是摆设么?少公爷都不用安顿一下我们么?”
小丁狼此时心情已经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况且还听阿韵这样说来,心中更气。
此刻守在门口的小橘子,听着阿韵不满的嘟哝,便赶紧跑上前,笑吟吟的挥手示意道:“放心放心,我们少公爷早已打点妥当,二位的房舍就安排在少公夫人卧房隔壁,还都是按照二位的喜好安置的呢!”
小丁狼不语,只给了小橘子一个杀气肆虐的眼神,他吓的往阿韵身旁退了退,猛的咽了咽口水。
阿韵淡笑!指着小丁狼说道:“他的就不用安顿了,但凡有个房顶他都能适应,尤其是姐姐卧房上的楼顶。”
小橘子眉头一皱,对于小丁狼的认知,便更加深了几分不好的印象。
:“好端端的人咋还喜欢上房顶听墙角的,真是个怪人。”
小丁狼有些不高兴,杀气掠来。
此刻唯有阿韵察觉出了一丝不好的气氛,刚要提醒小橘子小心时,小丁狼猛然拽着话多的小橘子瞬间上了房顶,吓的他当场大喊大叫,连眼睛都不敢挣开瞧一瞧。
:“你可听得见了墙角?屋内人说了什么,你一五一十报备出来。”
小橘子害怕小丁狼的“淫贼”,只好听话的认真附耳听起来。
半晌——一丝声响都没有,何况是人的说话声了。
他赶忙害怕的摇着头,挥手说着:“没——没——没声音。”
小丁狼这才没好气的抓着他的衣襟纵身跃了下来。
小橘子被唬的当场大呼喘着粗气,甚至吓得全身冒冷汗。
阿韵此时笑意盎然的走来,看笑话似得拍了拍小橘子的肩膀,随即在仆子的引领下回了自己屋。
而小丁狼也随之不见了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使的小橘子又是一惊!
良久缓过神来的他,这才胆敢没好气的吼道:“都是姓小的,你有什么可豪横的。臭不要脸小鬼。”
索性小丁狼并没有理会,半卧于房顶睡起午觉来。
初堇扬安顿好柳泠芌,便独自坐在床榻旁守着她。
他望着她,眼神中透露着一抹哀伤,那种忧愁却远远盖过了一切爱意。
:“真好,如今能正大光明的瞧着你,心里多少是踏实的,我等你醒来,却又害怕你醒来,这么久了,我居然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去面对你。”
此时,柳泠芌神色有些变化,手指一动,让初堇扬顿时又惊又喜,只是再叫她,却依旧没有了任何回应。
这会儿初堇扬的心情复杂的不可言喻。
如今杜家顺利送离柳泠芌与杜冉后,这才等来迟到的青家迎亲,也不知是被什么牵绊住了?还是青家不够重视杜家女儿?反正让杜裴远夫妇二人等的有些生气。
杜灵只身挡在青云泽面前,对于迟来的说辞他懒得问也懒得理会,只望着愧疚的青云泽说了一句:“从今日起,我的妹妹便交付与你的手上了,如若今后你胆敢欺负她,我这个做哥哥第一个饶不了你,纵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青云泽恭恭敬敬的向杜灵行以抱拳礼,并诚恳的说道:“杜灵兄请放心,我青云泽此生此世都会护她一辈子周全,绝不会让悠儿受半分委屈。”
:“今日你所言我记在心里,最好不要让我知道,妹妹在青家有受半点伤害,否则——你知道后果。”
青云泽客气礼貌的笑了笑,迎上杜灵霸道而严肃的表情,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杜灵无故为难新郎呢!
杜裴远淡笑着将杜灵拽回自己的身旁,向青云泽嘱咐道:“老夫的女儿生来娇贵,也没有让她吃过任何苦,如若今后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青家多多担待些。”
青云泽依旧保持一抹礼貌的微笑,恭恭敬敬行礼。
杜老夫人此刻牵着杜悠的手不肯松,双眼赤红,眼泪瞬间如雨落下,这会儿哽咽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母亲莫伤心,女儿一定时时回来探望您与父亲,两家离的这样近,常常见面也是可以的,女儿不能在您膝下孝顺,还望您好生照顾自己,女儿也会平平安安,您且放心。”
杜老夫人哽咽的只能点头应是,而杜裴远见吉时一到,赶紧将她扶近身旁,嘱咐杜悠几句便放二人离府。
杜悠与青云泽二人匆忙向杜裴远夫妇行叩拜大礼,随即在仆子的搀扶下欲离去时。
杜悠不忍不舍,眼泪瞬间一涌而下,便又突然转身向二老下跪三叩头。
:“女儿不孝,以往常常惹您二老操心,今日女儿已嫁去他人为妇,不能时时守在父亲母亲身边儿,还望您二老万分保重。”
杜老夫人心疼女儿,与杜裴远赶紧一左一右的将之扶起。夫妇二人早已泪流满面,就算再怎样心疼不舍,女儿总是要嫁人的,只得目送杜悠的轿撵越走越远,直至不见人影。
想来青云泽对杜悠也是真爱,一路上都频频张望着她所处的轿撵,好似新娘子会突然间消失一般,紧紧盯着不转眼。
只是可惜,无论几家婚事办得再壮观,都无一家百姓出门观望,连同大街的人流量也少之又少,板着手指头数都数的过来。
此间五桩喜事都各自关门闭户一家人做在一起简单的庆祝了一番。
青云依捧着酒坛跃上府苑最高房顶,望着自己哥哥都成双成对,喜事盎然,可是自己呢?喜欢的那个人是否也在惦记着自己,来都城这么久,连杜灵的一面都未曾见到,只得以天上高高挂起的月亮做托付相思吧!不知不觉便喝的有些微醉了!
而如她所念,那头正思念着青云依的杜灵也辗转难眠,如今的他,也只能对着月亮酗酒来诉说着自己的相思。
花娘等了许久,她坐立不安,就怕古月办不好差事,就要亲自出门打听一二之时,古月突然纵身从窗外跃入。
花娘焦急上前询问:“怎么样?事情可有办妥?”
只见古月笑吟吟的点了点头,心中大石这才算是落下了。
:“既如此!你便不必留在我的身边儿伺候了,你赶紧偷偷潜入左政史府去侍候冉儿,她身边儿不能没有贴身的心腹。”
古月点了点头,并没有迟疑半分,随即又偷偷往左政史府中而去。
只是可惜,好不容易潜入左政史府时,亲眼瞧见新娘揭了盖头,却不是杜冉,她又惊又急,甚至都没有心理准备,这到底是哪步环节出了问题?那么自己主子现在到底嫁往了何处?
古月来不及思索,赶紧又偷偷谴回杜老将军府,听完她焦急的回禀完毕,花娘顿时大惊失色,心中担心焦急的都快憋出内伤来。
:“怎么会?怎么会呢?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还是被左政史家发现了,又掉包了回去?”
花娘望着古月,本来还想吩咐她去往太卜府去瞧瞧情况,但古月却肯定的摇了摇头。
:“奴方才就是从太卜府中回来的,并不是少主子,他们新婚夫妇也没有发现异常,现在恐怕都已经行过夫妻之礼了。”
花娘细思起来,随即大惊:“今日也是荣王迎娶萧敏敏的大喜日子,难不成是嫁去了此处?”
:“绝无可能,荣王的人马并不经过此路,如若不是荣王又不是左政史家,那还有什么人办喜事会经过此路呢?”
花娘眼下彻底慌了,偷偷摸摸办喜事的人家多之又多,甚至普通人家纳亲要经过这条路的数都数不过来,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便赶紧派遣古月出门打探打探。
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愁,青家与左政史家欢天喜地喜结良缘,估计来年就能抱个大胖小子。
偏偏杜瑾与萧敏敏两个人都比较悲催了,并不相爱的两个人连话题都不会有,何况还要共度洞房花烛夜,想想都觉得尴尬。
萧敏敏倒比杜瑾放的开些,他既然不帮忙揭盖头,自己便主动揭了,不取下手中团扇,自己也主动取了,不愿意为其摘取钗环,她依旧自己亲自卸了。
此举引起杜瑾惊愕!这小女子也太爽快了吧!既然没有丝毫淑女般的羞怯。
随即,萧敏敏向杜瑾欠礼说道:“时辰不早,您该安寝了,就让我为您更衣吧!”
杜瑾一怔!随即将之拒于千里之外,挥手示意其不要动。
:“不必麻烦,你只管休息你得,本王有地方安寝。”
:“您忘不了荣王妃叶青璃也没关系,您就当我是您的奴婢也可,今日夜里还请留下,以免明日被人闲话了去。”
萧敏敏说完便要动手为杜瑾更衣,他惊惧的赶紧将之推搡了开来,萧敏敏不会武功,险些绊个趔趄,此刻她的眼神突然升起一抹杀气,只不过转瞬即逝。
杜瑾并没有一丝怜香惜玉,并呵斥道:“荣王妃的名讳,可不是你能叫出口的,还有,本王不喜旁人离的太近,也不习惯陌生人为本王宽衣,你最好识趣,这里是荣王府,不是你左政史府,由不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萧敏敏听罢!不由得觉得好笑,她脸露笑意,神色复杂却又显得那么邪魅。
:“您到如今也看不清局势,难怪叶青璃会无辜丧命,今日我萧敏敏既下嫁了过来,你一个毫无权势可言的荣王也配在我面前训斥,如若不是君后缕缕亲自登门恩求,你以为本少主会委屈下嫁你一个荣王?真是笑话,不论今后你心里装着何人?在我萧敏敏面前你装也要装的与我恩爱非常,如若不然别怪我心狠。”
杜瑾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惧意,甚至都不屑于理会眼前这个疯婆子,就要踱步开门离开卧房之时,面前突然涌来七八个身手了得的暗卫,各个长得粗狂高大,架势凶猛的如同几只大黑熊。
杜瑾又气又急,甚至怒不可遏的指着萧敏敏的鼻子呵斥道:“萧敏敏,你不要得寸进尺,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软禁本王不成?别忘了这是我荣王府。”
萧敏敏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将杜瑾放在眼里。
:“荣王怕是忘了,您与皇位已经无缘,区区名号不过只是一个称谓,如今也只能靠着我萧家才能有一席之地,这一点,君后倒是聪明的多,心思也透彻,我萧敏敏不是自主嫁来的,是您母亲求着我下嫁你皇家的。”
杜瑾不悦,气的双拳紧握,实在忍受不住,便一手将萧敏敏脖颈掐入手中。
门口暗卫就要冲进来救她之时,萧敏敏只挥了挥手,一众护卫会意便呆在门外不敢动。
萧敏敏冷笑道:“您可想好了,我若死在你的手上,我父亲第一个饶不了君后,包括你的小命。”
杜瑾此时瞬间冷静下来,是啊!自己死不要紧,他的母亲呢?如若被望帝问罪,君后背后的母族也将全部获罪甚至被灭门,如此便如了萧家的心意。所以他不能,也绝对不可以。冷静片刻,只好松了手,落魄而苦笑着独自去往屏风后的耳房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