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二十一）

“我们坐在车上，拉开帘布，看到其他学校的大巴车花色地有序停靠在路边。”

“我戴着白色口罩，他戴的是黑色口罩，我看见了，在驶过他们班的车辆旁边时。”

“我觉得这一刻未免来得有些太快。我还没感知到高考的紧张，它就从我的笔下溜过。”

“我看见他和老师击掌了，期待他能去到BJ。我也想去BJ。”

姜杏合上笔盖，关上日记本。从包里拉出有线耳机，一骨碌塞进耳朵里。后排几位在热烈地探讨答案，她不想听。

放的什么歌？

是他唱的《我们俩》。

她忽然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肩膀，侧脸一看，一只从后座伸过来的手，落在她的左肩。

“怎么啦？”她扯下左耳的耳机，从巴士座位缝里往后看。

陈泽收回手，把脸凑过来小声说。

“一会下车后，先回教室吧，收拾书本。”

姜杏点点头，说，好。准备回过身子来。

“还有，”陈泽往前再凑近一些，脸贴着座位缝。“我一会儿去找他，你们好好道个别吧。”

姜杏迟疑地看着他，差一点忘了话里的他指的是谁。她觉得，陈泽忽然提起马嘉祺就足够让她晃神好久。

姜杏点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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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进教学楼，才发觉，高三解放了，不像样。

姜杏匆匆穿过走廊，看着这各样的一幕。

好多人把书，卷子举过头顶，从高楼往下扔。

有人站在教室门口腼腆的说起话，在告白。

有人和老师合照，和同学合照。

大家都已经有意无意地在告别。

多数人急匆匆地从教室里搬重要的笔记本出来。

姜杏百感交集，这个让她痛苦，让她欢喜的高中生活，在她经过走廊的那十几秒又重现了一遍。

“杏儿。这里。”

她听见是陈泽的声音，刚要踏进教室的脚，也收住了。

“杏儿。好久不见。”马嘉祺淡然地笑着，站在走廊上，没劲儿地挥挥手。

姜杏一动不动，傻愣地望着他，身边经过的人叫她借过。

“马，马嘉祺。好久不见啊。”

“你的下巴，伤好了吗。”

杏儿摸摸自己的下巴，那一块儿早就结痂了。

“哦，不疼了，不疼了。没事。”

陈泽伸个懒腰，从背后摸出一个拍立得，“我找我一个朋友借的，我们，拍照吧。”

“现在？在这儿？”

“是啊。又没有人看我们。”

杏儿四处张望，说实在，教室里的人忙着整理书，走廊上乱成一片。确实各做各的，没人注意他们。

“能行吗？”杏儿迟疑地反问他。

“爱拍不拍。”

“好好好，拍拍拍。”

“那先拍两个人的。”陈泽举起相机，理所当然地当起了摄像师。给杏儿和马嘉祺腾出了位置。

杏儿尴尬地背着手，和马嘉祺保持着一臂的距离。马嘉祺低头看看他俩的距离，尴尬地摸摸鼻子，也没说什么。

“姜杏你靠拢点！不然拍不进去。”

杏儿往马嘉祺那边迈出小小的一步。马嘉祺见状，也往左边迈出一步。

“再拢点！”

“快拍！别废话！”姜杏慌张地大喊。

“拍不进去！”陈泽耍赖。

“无语。”姜杏往右大大地迈出一步，差点撞在马嘉祺身上。

“小心点。”马嘉祺轻声细语，生怕惊醒梦中人。

杏儿，我可以把手放在肩上嘛？

马嘉祺心一横决定就这么说，开口道，“杏儿，我们开心点好嘛？”

姜杏仰起脸，高兴地对他笑，“好。”

“看这儿昂！”陈泽举着相机，郑重其事地说。

“咔嚓——”

白色闪光亮起的刹那。

定格。

姜杏丝毫未察觉什么。

“我们三人来照一张吧。”马嘉祺提议。

这个时候姜杏的同桌抱着几本书从教室里出来，瞥见他们仨，她的笑意中姜杏分明看到了羡慕与祝福。

“晓晓，帮我们拍一张好嘛？”同桌晓晓的笑容给了杏儿勇气主动提出这个要求。

“哦，好啊。”晓晓果断地把书放到一边儿，从陈泽手中接过相机。

“来，看这儿。”

陈泽自觉地站在中间。三人紧紧盯着摄像头。

“咔嚓——”

“好啦。”晓晓递给陈泽，抱起书，对他们说，“其实，大家都会各奔东西的，那些舆论对错有一天都会淡然的。因为这些不重要的外界因素而耽搁你们的关系，我觉得，很不值得。”

晓晓说话的时候，看着杏儿。像是只对杏儿说的这句话。

晓晓走了。姜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见到她。

但她觉得，晓晓说的很对，人到离别时，都会选择和解或者释然，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那一刻也不重要了。

杏儿看着手中的相片，是陈泽塞给她的，刚刚她与马嘉祺的合照。拍立得照片一点一点清晰，她才看清，照片里马哥偷偷笑着，在她头上比了个兔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