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二十三）
“我带你随便走走？你老家跟这儿像吗？”
刘耀文支棱在屋外的墙角，透过柚子叶看得到青雾蒙山。
他说不像，山不高。
他又问平常怎么上学？
于明智说，就这样上学，走很久的山路，走些近道。说现在通了山上公路比原来好走很多。
刘耀文听着，没有立即做出回应，沉思了会儿，转过头说，“好，去走走。”
天黑了许多，走太远也不安全，正要走出院外小道，一道女声叫住了他们。
“明智？你回来了吗？”
于明智止住脚步，回头一看，是隔壁的赵三妹，颇为惊喜，“三妹？”
刘耀文随着他的目光望向隔壁楼上的女人，微弱的灯光下，女人左手抱着一个孩子，孩子软绵绵地趴在她的怀里，女人右手环到孩子背上轻轻拍着。
“好久没见着你，吃饭了吗？”
“没，明晖在做饭。”听得出于明智真的很开心，声音也很轻快，话术很简单。
“来我屋里坐坐吧，赵哥要九，十点才回来，我个人在屋。”
于明智应一声好，女人说要下楼给他们开门。
“是我邻居，跟我年纪一样大，我高考那年，她从镇西嫁这儿来的。”于明智怕刘耀文不认识会尴尬，提前给他介绍起，“见面叫姐姐就行了。”
没一会儿，院内传来拖鞋磨地的声音，铁门的锁咔咔响。
“快进来坐。”门一开，刘耀文才看清女人的面庞，削瘦的下巴，颧骨高隆，但眼睛好看得很，睫毛长长的，像画了眼线。
赵三妹领着他俩进了屋，屋里很亮堂，她拎来一提瓜子和糖，搬来板凳坐到他们对面。
于明智看着那个孩子，满眼怜爱，向孩子张开双臂，“来，小姨抱抱。”
孩子揪着妈妈的衣服，迟疑地看着她，觉得是新鲜的面孔，好奇地张开双手让她抱。
于明智兜着那孩子，问，“多大了，有一岁了没有。”
孩子妈妈说没有，今年腊月生的，快半岁了。
“叫什么名字。”刘耀文忍不住插上句话。
“出生是六斤六两，小名叫陆陆。”
“大名呢。取了吗。”刘耀文追问道。
赵三妹虽说没有戒备，但也忍不住好奇这帅哥是谁。她迟疑地看了看于明智，眼神会意。
“哦，这是我同事。他来僔义办点事情，刚好过来玩两天。”
三妹放下心来点点头，回答刘耀文说，“大名，取的赵陆翔。”
于明智摇摇头，说不好，“这名字，又是陆上走，又是天上飞的，不专心，不好。”
她说得肆无忌惮，惹得刘耀文和赵三妹发笑。
“还是读过书好啊。”赵三妹拍拍明智的大腿，“我们明智聪明哦。我也是说不好听，赵家人就是说要这个名字。劝不动的。”
刘耀文捏捏那孩子的脸蛋说，好可爱。陆陆拧过小身体，抓住刘耀文的指头。
“我能抱一下嘛？”他问赵三妹。
妈妈点点头。
刘耀文小心翼翼地横抱起孩子，陆陆因为不舒服的姿势开始乱动起来。赵三妹连忙起身架着陆陆的咯吱窝站起来，对他说，“要竖着抱，横着抱他要哭。”
耀文僵硬地点点头，对这种照顾略显生疏。
“琪琪呢。”于明智问她。
“送我妈那儿去了。”
“病治好了吗。”
“治不好。这是血缘病。我跟自己堂哥结婚，生的孩子总有毛病的。可怜我的琪琪了。又是小女娃，又是血缘病，赵哥都不爱看到她。我就送回她外婆那儿去了。”
于明智叹口气，听得不舒服。她很清楚陆陆是怎么来的。如果琪琪不是有病，不是女孩，怎么会有陆陆的降临。
“去医院查过陆陆没有。”
“查过了。就是反应可能有点慢。跟琪琪比，根本不算问题。”
刘耀文心情忽然有点沉重，望着玩他衣领的孩子出了神。
赵三妹忽然看着眼前这个帅哥，来了精神，拍拍于明智的手，“你耍朋友了吗。”
“没有。我，还早。”
“早什么呢。我都抱俩孩子了。你朋友都还没耍呢。你快高考的时候我都生琪琪了。”
她尴尬地跟刘耀文眼神交流了一下，多希望这个时候他能帮她解解围。
“她比较忙。没什么时间。”
刘耀文拍着孩子的后背，帮于明智说话。
赵三妹把话题转移到他身上，“你结婚了吗？”
“我……”
“他20都没有。”于明智连忙护着他，生怕赵三妹乱点鸳鸯。
“你年纪这么小？”赵三妹皱着眉头看向刘耀文，“跟我们明智一样，年纪不大就工作了吧，那不正好吗，你俩互相扶持……”
“不是的，他有自己工作的，暂时是不能结婚的。”
“早结婚晚结婚都一样的，他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啊，进了城市，也别把眼光放太高，不要太挑，不然三十了都没人要啊。我们当女人，以后都是要结婚，要进厨房，生孩子的……”
于明智听着，不说话了。她觉得跟三妹之间有层厚厚的壁障，根本打不破。
她能告诉些什么，三妹站在笼子里，告诉她笼子里有这有那，什么都好，然而笼子里究竟是什么样子，那一亩三分地，于明智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她却不能告诉三妹笼子外有什么，三妹走不出来，不论怎么描述外界都是苍白的，她无法体会到。
难道要说自己绝对不会像她一样随便嫁人吗？
赵三妹家里穷，无奈才嫁给自己的堂哥，后代出了血缘病，这些话说给她听，是要诛了她的心。
于明智默默听着，不作声。
三妹看着俩人热得冒汗，接过孩子抱到自己怀里，把电风扇拿出来调到三挡，把风扇头转到他们的方向。
刘耀文看她自己没有吹到，试图把风扇偏个方向。
赵三妹连忙按住，“不用，孩子吹不得。”
等到明晖喊他们吃饭，于明智才长舒一口气算解脱。
走到自己的屋里，刘耀文问她和赵三妹关系不好吗？
“关系很好。是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