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满月酒
江河湖海各自铺上星辰,就像你手指间露出来的那片天。
烈阳当头,阳光炙烤着大地。
一座二层小楼的院里,黑色网格篷布斜拉着从楼顶下来,覆盖了整个水泥地小院,挡着毒辣的阳光,给喧闹人们带来了些许凉爽。
虽然有了黑色塑料网格篷布的遮挡,但和主人家坐在一起的一位高帅青年仍然不停的用洁白卫生纸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汗。
他敞着胸口,捏着衣服扇着,丝毫不在意同桌人的目光。
他叫吴枫,一个27岁的大龄单身狗。
这是受高中同桌黎莎的邀请,来参加她女儿的满月酒。
虽然高中时期,在一起读书时玩得很好,但多年未曾联系,不喜欢热闹的他,本是不想来的。
对方几年前结婚他也只是转了400块份子钱,并未到场。
其实是因为身上没钱,这些年混得很差。
耐不住对方再三打电话,威胁他不来的话,以后就不联系,断绝来往。
所以,在这仲夏的日子里,他坐着公交车,看着手机上的定位,寻来了。
真心热啊!
这个天气就不适合出门,而是应该躺在屋里喝着冰可乐,吹着空调。
所以,我此次来到底在图什么?
吴枫拿起冰镇过的雪花啤酒狠狠地大灌了一口,赶走了些许内心的燥热,看着热闹非凡的酒席,他扪心自问。
是多年未见朋友的思念?
还是,心中犹存的一丝侥幸?
又或是在家待久了,想出来走走?
但自己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呀!
至于黎莎的威胁,得了吧,吴枫根本没放在心上,高中毕业快十年了,断了联系的又不是两三个。
年少的友谊和两年半的同窗之情,并不是很牢固。
或者说,可有可无。
生活并不会有了他们而不同,依旧一样的灰暗,孤寂,落寞。
可能是想见见那个她吧,她是黎莎的好闺蜜,这么重要的日子或许她会来。
吴枫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那个身影,自嘲的笑了。
吴枫你就是贱啊……
她远在千里之外的宁南市,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不跟桌上其他的人打招呼,吴枫抓住透明的玻璃酒瓶一口把里面黄色泛着泡沫的冰凉液体喝完,红着眼打了一个嗝。
“枫帅,别光喝酒,吃两口菜!”身高不足一米五坐在吴枫对面的圆脸女孩,皱着眉头有些心疼的开口。
在对方温柔的目光注视下,吴枫面色酡红。他用调戏的目光看着对方丰满的身材,宽大的嘴巴裂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哎,凯丽,我发现你生了孩子后好像二次发育了似的!”
顺着吴枫的目光,刘凯丽才知道这个老同学在指什么,她用手理了理胸前的衣服,嗔怪:“你呀,都十多年了,还是那么不着调,一见面就说些!”
理了理齐耳蓬黄短发,一丝红晕在刘凯丽脸上浮现,她拿起桌上的纸杯,喝了一口里面的汽水,压住心中的羞愤,笑眯眯的看着吴枫。
“都是几个熟脸蛋儿,那么拘礼干什么?”吴枫没有一丝尴尬,大大咧咧后仰靠在椅子上:“你以为我在说什么?我是说你好像又长胖了不少,脸更圆润了,看来婚后生活得挺滋润嘛,嘿嘿!”
刘凯丽闹了一个大红脸,她听到桌上其他人善意的笑声,还有窃窃私语,她感到浑身燥热,强烈的羞意涌上心头,温热的血液不受控制的在脸蛋脖子耳朵处集结,汗水从后背和光洁都额头涌出,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她用手遮挡住自己的脸,不让糗样儿被同学好友看见,透过指缝她看见坐在对面的吴枫正毫无形象的对着她大笑,那一口整齐的牙齿在棕色的皮肤下格外洁白,反射着网格篷布漏下的阳光,可恶的笑声环绕在耳边,久久不曾停歇。
警察叔叔快来把这个调戏良家妇女的人抓走吧……刘凯丽捧着滚烫的、圆润润嗓子的脸蛋儿,看着对面椅子上捧腹大笑那张可恶的脸,嘴里默默的念着,羞意又涌上心头。
她拿下了湿润温热的双手,露出红通通的脸,让自己能正常的呼吸,出了一口大气。
她缓缓抬起右手,指着对面那个大笑的坏家伙。强忍着羞意,脑海里思索着词汇,不顾别人惊讶的目光,将心中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吴枫,你要死啊?”
“急了,你看,你们看!”吴枫收住笑,用手示意大家看刘凯丽的模样。
刘凯里羞愧的低下了头,咬着嘴唇,恨不得一拳打在吴枫的脸上。
她觉得,这个老同学比上高中那会儿还要脸皮厚,总是让人下不来台。
“好了,别生气,不逗你了!”吴枫看刘凯丽都快缩到地上去了,大发善心的放过了她。
吴枫从短裤裤兜里摸出瘪皱的红色烟盒,抽出一只皱巴的香烟用手捋直了些,叼在嘴上低着头用打火机点燃,随着一声舒爽的声吟青烟升起,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捏着打火机,眯着眼睛略带忧郁的看着桌上美味的饭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穿着宽松的衣裙,戴着一顶纱帽,没有化妆打扮,却发了福的黎莎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儿子,又看了看左手边的吴枫,她的小嘴轻启,声音响起,好似从秋天的果园里、带着橘子的芬芳和小孩儿的喜悦传来:
“嗯……枫帅,你看我都当妈了,儿子也满月了……搞快点儿嘞,结婚生子……我们也好来喝你的喜酒,你以前不是说以后我们两个结亲家嘛……”
吴枫扭头就对上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她怀中抱着的熟睡的婴儿,眼中露出了一丝羡慕,很快又被无奈取代。
“怕结不成亲家了,我女朋友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怕是我娃儿出生的时候,你儿子都好大了,万一要是生个儿子……”
话到这里吴枫停住了,脸色一阵古怪,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用他那宽大、变形、粗糙好似兽爪的右手模了摸鼻子,坏笑中带着玩世不恭,好像很有意思的声音响起。
“我不反对同性相恋,只要你这个当妈的同意,咱俩以后也不是不可以结为亲家,我思想还是很开放和宽容的!”
“你……”黎莎瞪大眼睛,被气得不行,话都不知该如何说了。
这人十多年就没个正形,啥子话都敢说出口,我怎么有这么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