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堡少年
曾家，原本是黄乡古堡的第一大家族，虽然在整个江西省，算不上入流，但是在黄乡古堡，绝对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曾家和叶家一样，培养了许多武者，总会在战祸发生之时，伸出援助之手，帮助朝廷抵挡闽粤一带流寇的侵扰。正德二年丁卯（1507年）前后几年，朝廷撤销了南赣巡抚。这年的十月，汀漳土匪王魁、蔡郎纲等人作乱，流窜到信丰竹篙岭、龙南象塘堡一带大肆劫掠，赣州府请曾家参战。曾新一郎率黄乡古堡的廖思润、军师陈受和曾家家丁出战，打败了土匪，而廖思润和陈受却献出了生命——阵亡了！
曾家府邸，坐落在黄乡古堡东南面，占地足有两千多平方米，在风景如画的旗杆山下，曾家就雄踞于此，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也不知道是曾家哪一代先祖搬迁而来，总之，从曾祖华上三代开始，曾家之人出入朝廷，在黄乡古堡有很高的威望。
这日，艳阳高照，毒辣的阳光直射在曾家府邸内的演武场上，照得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也明亮起来。
在演武场上，一队六百多人的乡勇，整齐排列，每个人都神情肃穆，队伍井然有序。
在队伍的前方，站着一名身穿蓝色武士服的男子，男子三十岁上下，面容冷峻地看着操练场上的乡勇。他，便是曾祖华的父亲——曾新一郎，一名千总义官。
曾千总领了赣州知府的邀请，召集了曾府大院所有的乡勇，协助军官征剿广东浰头的叛贼。
这次出征，官军指挥使轻敌冒进，中了浰头王的伏击，不但葬送了曾家全军乡勇，曾府反被浰头王率部洗劫一空，曾府随之被叛军纵火焚烧，幸亏黄乡堡主叶楷赶来，拼死将叛军杀退，救下了即将投井自尽的千总夫人林婉莹。
曾祖华，成了曾家的唯一传人。
话说这天曾祖华正在桃花溪边偷看练武，却被叶楷发现，领进习武班中。叶楷向大家宣布，曾祖华今天正式加入黄乡兵少年习武班。
接着，叶楷英姿勃勃地站在队列前，大声地问：“兄弟们，大家告诉我，我们的训令是什么？”
“社稷在胸，道义在肩！”少年们齐声回答。
叶楷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了训话。他说：“你们都看到了，我前不久带去福建剿匪的勇士们，他们无一伤亡。你们知道吗，这是怎样做到的？我告诉你们，只要两句。一是听话，二是苦练。同样地，我作为你们的指挥官，也要求你们记住，一定要听话，一定要苦练。做一个英雄，我认为这一点很重要。我在成为你们的指挥官以前，我和你们的教师梅军师一样，曾进行过千百次苦难的磨炼。今天得到的表彰和犒赏，是昨天努力的训练。你们，是我们黄乡古堡明天的希望。今后，我希望，不论我把眼光转向谁，我看到的都是斗志昂扬、精神饱满的勇士。一支最英勇的步兵和骑兵，就是你们！久经沙场而不倒的军队，就是你们！”
少年们听完叶楷的一番话，激动得意气飞扬。他们在叶楷的话停下来的一刻，异口同声地高呼：“叶爷战无不胜！叶爷战无不胜！”
叶楷一双虎眼瞪了一下队列中自己的几个儿子，大声说：“曾祖华在你们当中，年龄最小。大家一定要相互照顾，互帮互助。下面大家继续跟梅军师操练吧！”叶楷说完向梅南春打了招呼，就离开了教练场。
梅南春接下来宣布了一个训练项目，是比试力量，并演示了一套比试的办法。
在演武场立着一块足有两米高的石柱，石柱共有九段，分别呈现九种颜色，从上至下分别是：金、银、紫、蓝、青、绿、黄、橙、赤。这是黄乡古堡特有之物，用来测试力量所用，名为“力量测试仪”。
正准备测试，队列中突然有人说话：“师傅好！我有个请求，能否满足一下，我们再测试，好吗？”
说话的人叫叶柱，他已经是叶府亲兵队的队长了。梅南春板着脸说：“说来听听，是什么请求。”
叶柱说：“我们都想听叶爷小时候的故事，师傅今天给我们讲一段吧！”
“是！师傅就讲一段吧！”大家齐声请求。
“好吧！那么大家原地坐下！”梅南春看着大家盘腿坐在地上，一个个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他用力挠了挠头，叹一口气，说道，“那我就讲一段我经历过的事。就讲上茅山拜师的故事吧！”
话说当年梅南春与曾文光、曹文达、叶楷三人在江苏句容相遇，相互介绍后，知道都是去茅山学法术的，四人话投缘，便结伴上茅山去。
茅山是西汉时期茅氏兄弟成仙的地方，山顶有三宫五观，乃道家第一福地。这天恰好是崇禧万寿宫的成仙纪念日，上茅山进香拜师的人络绎不绝。梅叶曾曹四人来到茅山山脚，开始登12道陡坡365级台阶。刚上到第一道坡第30级台阶时，见一形容枯槁的老人坐在路边。老人骨瘦如柴，污手垢面，背上长着个脓包疮，红肿发炎，脓毒直流，奇臭无比，众人皆掩鼻匆匆而过。叶楷见了，脸上顿生怜悯之情，上前询问老人缘何坐在此地。
老人回答道：“背上患此顽疾多年，无人能治。今日是万寿宫成仙之日，据说千年前成仙的茅山大师傅将降身万寿宫，打算求他医治。不料才爬上第一道坡，就已气喘吁吁，无力登攀了。”
叶楷听了，弯下腰，伸出双手说：“老伯，那我背你上山吧。”
老人环顾四人说：“刚才听你们四人议论，你们是要上山拜师学艺的吧。据说茅山大师傅一过午时就上天到九霄殿去了。不要管我，天色不早了，以免误了时辰，你们还是快去吧。”
四人抬头看了看前面的陡壁悬崖，梅曾曹三人上了第一道坡就已冷汗涔涔，都劝叶楷少管闲事，赶路要紧。
叶楷却不假思索，蹲下身子背起老人，几乎是带着蛮横的口吻对三个同伴说：“相逢是缘，相聚是福。我体壮，背一半路，你们三人也不能袖手旁观，轮流着背一半路吧！”
三人见叶楷虽人高马大，但年纪最小，也不得不轮流着背老人上山。
可是，等他们上得山来，赶到万寿宫门口时，已经是未时了，进香拜师的人都开始纷纷下山。此时，同行三人都埋怨叶楷多事而误了拜师的良机，老人也叹气说：“今日无缘拜见仙人真身，我命休矣。”
叶楷惊问老人何出此言。老人黯然说：“背上毒脓不去，我活不过今天了。”叶楷问老人，如何才能去了毒脓？老人说：“方法是有，但无人肯帮忙的。”叶楷紧追着说：“说来听听。”老人说：“只要有人以口吸脓，我才能活命。”叶楷听后，对同伴说：“好事要做到底。老人背上这么大个脓包，我一人也吸不完，大家帮忙吸一点吧！”说着就把嘴凑近老人背上的大脓包，猛吸起来。叶楷为了吸得快，吸在嘴里的脓也不吐出来，就直接全都咽下肚子里去了。这一来，梅曾曹三人不吸可没有面子了，在等叶楷吞饱了再也吸不进去之后，三人也象征性地为老人吸了点儿臭脓。说来好笑，曾曹两人只是低头闻了闻，当梅南春吸的时候，曹文达欺负他是外人，便在梅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故而梅南春就实实在在地吸了一口。
梅南春说：“说来也奇怪了，我吸了一口之后，那老人背上的脓包就全消了！”
众少年正听得入神，见师傅讲到这里，已是一片唏嘘，不约而同地问：“后来呢？”
梅南春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表情，笑了。
叶柱着急地说：“师傅就别卖关子了。后来怎么了？”
梅南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说：“你们不会那么笨吧？难道没猜着吗？这位背上生疮的老人，正是茅山大师傅茅盈仙师的化身。在我吸了一口脓包之后，脓包忽地就没有了，紧接着，老人也忽地就不见了。过了一会儿，我们四个正惊疑的当头，万寿宫里却传来仙师的呼唤，喊我们四人进去行拜师礼呢！”
教练场上，众少年的唏嘘声一浪比一浪高，简直变成欢呼声了。
梅南春继续叙述。
拜过师傅后，仙师在厝上问叶楷：“你为何不担心误了拜师的时辰，不担心同伴的责怪，非要背我上山呢？”只听叶楷虔诚地答道：“拜师学艺，不过是为了除暴安良，保全社稷。人若见困不扶，见贫不济，见危不救，学了法术又有何益呢？”仙师听了，对叶楷更加赞赏，所以，仙师授艺时，教授叶楷的法术最多，叶楷也学得最刻苦，无所不通。
待叶楷把仙师传授的都学通了，一天，叶楷却对我们说：“讲到神通，这是有的，只是追求神通反而不好，容易入迷。而生活中用到的是智慧。修智慧、改脾气。这样生活才会越来越好。”
梅南春讲到这里，感慨地说：“我们发现，我们三个人的思想总是落在叶爷的后面，所以学艺结束时，我们四个拜了兄弟。曾文光年长为老二，曹文达居三，我是老四。但大家都尊年纪最小的叶楷为老大，称叶爷。”
“叶爷威武！叶爷威武！”众少年欢呼雀跃起来。
“可是，我们四人，并没有如江湖上讲得那么铁板一块。吸脓水时踢我一脚的师兄曹文达学的本事最少，他就忌妒同样没吸脓水的二哥曾文光，师傅传给二哥的法术比传给他的多。下山后，他就偷了二哥的《星云刀诀》和《正元经》，逃到北方大漠去了。天色不早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梅南春打算结束故事了。
“师傅再讲一个！师傅再讲一个！”少年们听得起劲，起哄喊了起来。
梅南春却立刻板起了脸，厉声说：“全体都有！起立！列队！”
众少年唰的一声站了起来，整理了队列。
“依现在站好的队列顺序，一个一个上前来测试。”梅南春沉声喊道，“开始。”
梅南春声音低沉而厚重，显得威严无比，一直等待着的少年乍听之下，刚才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吓得跑到九霄云外，身体微微一颤。
所有少年都穿着黄乡堡特制的灰色武士服，不敢正眼去瞧梅武士。队列前的第一位少年低着头走到石柱跟前，深吸一口气，猛然一拳击向石柱中央，拳头带着一丝淡淡的破风之声。虽然看起来力量十足，石柱却纹丝不动，但是上面原本透明的颜色却开始出现了变化。只见石柱之上，从赤色开始，逐渐明亮了起来，亮光一直向上蔓延，直到爬上紫色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炼体七重。”梅南春抬眼看了一眼石柱，在手里的本子上记录了一下，才沉声说道。
“下一个……”
“炼体九重，合格，可以去城里领取修炼元气的法诀了。”
“下一个……”
如此，一直测试了十几名少年，大多都在七重这个等级，偶尔也会出现九重，如果达到炼体九重，那便是合格，可以到城里领取修炼元气的法门，一旦聚气成功，那便达到了聚气境界。可惜，一直测试了十多名少年，达到九重境界的也就一名少年而已。
在队列的最后是神情落寞的少年曾祖华，他来到石柱边，屏息拼力一掌击出，竟得了个九重！
梅南春兴奋地宣布，曾祖华从此正式加入聚气境界教习班。
一个美貌少年抱起曾祖华，大呼“好啊！我们去玩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