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作为社会科学的国际关系学

一 为什么要学国际关系理论？

国际关系理论是国际关系学专业最为重要的核心课程之一。在学习国际关系理论之前，首先需要回答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要学习国际关系理论？

事实上，不管是否学习过国际关系理论，我们每天都可以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众多的国际关系现象。这就像学不学物理学理论的人，都可以在生活中观察到许多物理现象一样。不管是否学过理论，每个人都会对看到的现象得出自己的理解和认识。但是，学过一个学科的理论和没学过这个学科理论的人，对这个学科现象的理解和认识是存在差异的。

举例来说，日食是自然界当中的一个天文现象。不懂天文学理论的人看见这个现象会感到非常奇怪。在科学知识更加匮乏的古代，人们甚至会以为是天狗把太阳吃掉了，还会因此担心有灾难即将降临。但是学习过天文学理论的人知道，这不过是地球和月球的公转所造成的正常自然现象，当然也就不会觉得恐慌。可见，面对同一个自然现象，懂科学理论的人和不懂科学理论的人的认识可能会非常不一样。

面对社会现象同样是这样。比如，政府出台政策为低收入群体提供廉租房。有经济学家对此提出，建议廉租房不要修独立卫生间。许多不懂经济学理论的人看到这个建议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他们缺乏怜悯之心，认为穷人不配住带独立卫生间的房子。但是懂经济学理论的人就会知道，这个建议本质上是一种信息甄别机制：只有那些真正低收入的人才愿意购买和居住没有独立卫生间的房子，而那些伪装成低收入的富人则不愿这么做，通过不带独立卫生间这样一种方式就能有效识别和过滤出真正符合廉租房购买要求的人群，从而避免廉租房这种宝贵而有限的社会资源被富人占有，使尽可能多的穷人能够享受这种福利。同样是看到这条消息，懂经济学理论的人非但不会骂这些经济学家，反而会钦佩他们扎实的理论功底和将理论灵活运用于现实的能力，会赞扬他们为低收入群体仗义发声的社会责任感和为穷人争取权益的社会良心，会支持他们提出的建议。

懂和不懂经济学理论的人，对同一个经济问题会产生如此截然相反的认识。懂和不懂国际关系理论的人，对同样属于社会现象的国际关系现象，也同样会存在这样的认识差异。2016—2017年，朝核问题一度使朝鲜和美国的关系非常紧张，特朗普甚至一度扬言不惜以武力解决朝核问题。而就在同一时期，朝鲜却主动疏远甚至破坏与中国的关系，比如在中国敏感日期进行核导试射，在其官方媒体点名批评中国。面对这一现象，不懂国际关系理论的人往往会指责朝鲜此举是“忘恩负义”，忘记了中国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为保卫朝鲜所做出的巨大贡献。而懂国际关系理论的人就会知道，朝鲜这样做是弱国面对强敌军事威胁而确保自身生存的一种策略，即通过类似“破釜沉舟”这样的“自断退路”的做法，向美国证明自己不惜使用核武器以保卫自身安全的决心，从而威慑美国可能的军事打击。

从这些例子可以看到，懂理论的人和不懂理论的人对同一现象的认识会有很大不同，前一类人对现象的认识会更深刻，更逼近问题的本质，更富有智慧的启发性。所以，国际关系理论是否有用，是否有必要学习国际关系理论，这些问题的答案也就不言自明了。可以肯定地说，如果对国际关系感兴趣，想更专业、更准确地认识和理解国际关系现象，学好国际关系理论是必备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