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岛传:一座岛屿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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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座岛屿的诞生

从高空鸟瞰,海南岛状似一只灵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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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好的时候,站在海口西海岸的沙丘上,隐约可以看到对岸的土地和土地上面堆积的建筑物,在起伏的涛声中静静地延伸。那其实是欧亚大陆凸出的边沿,它让在此岸彷徨的人们,意识到自己置身于一座岛屿之上。岛屿的四周是汪洋之水,在古代文献里被称为“巨浸”,腥咸而又苦涩,是鱼类呼吸的空气,但人即便是最渴的时候,也不能吞饮。

如果将时间不断往前追溯,许多习以为常的事物,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这座岛屿早先是大陆严严实实的一部分,直到大约一千万年前,亚洲南部发生了一场著名的造山运动,它才从大陆上面崩裂开来,掉入巨浸里去,成为一个孤悬海外的陆地碎片。与它同时诞生的,还有这个星球的至高之地——雄伟的珠穆朗玛峰。不同的是,一个是悄然陷落于大海;一个则从海底猛然崛起,横空出世于云端。如此颠山倒海的变化,不是沧海桑田这样的词语所能形容的,但海南岛与大陆的分离,并非一次性完成。据说,进入冰川期,海平面下降,海南岛与大陆间出现断了又连、连了还断的反复,似乎难分难舍,直到最近一个地质年代——全新纪才终于了断。

全新纪有二百五十万年之久,到底具体是哪一个时间段落,实在是让人费心的事情。因为自有文字记载的汉代起,海南岛上就有熊无虎,也没有马,而海峡对岸的雷州半岛,却是华南虎出没之地,历史上频有老虎行凶吃人的事件发生。在生物进化史上,老虎家族的出现晚于熊的家族。曾经一度,人们推断琼州海峡最终形成的时间,是生物演化史上熊出现之后、虎未出现之前的时间峡谷里,距今一百万年前后(参见杨德春《海南岛古代简史》第5页,吉林大学出版社,1988)。然而,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在落笔洞里的考古,发现石器时代“三亚人”牙齿化石的同时,也发现了两块被火焰熏烧过的虎骨,让这个推断受到质疑。尽管两块骨头,极有可能是从岛外带进来的。毕竟,在没有火器的时代,打死老虎是值得炫耀的履历;在原始信仰中,以虎骨来辟邪也是常见的事情。近年来,根据地质资料分析,有的学者将海峡最后形成的时间推延到一万多年前,与岛上发现人类踪迹的时间几近一致。

三亚落笔洞是海南人文历史的起点 林涛摄

洪荒时代的地理裂变,使得最早到岛上来的人,必须渡过十八海里宽、波涛翻腾的海峡,这是一段漫长而凶险的旅途。可以这样想象,尚无舟楫之便的时候,这里进行着一场横渡海峡的赛事,旷日持久,海南岛是胜出者脖子上的花环,而那些被淘汰者,都成了鲨鱼的美味。在黎族的传说中,他们的祖先就是挟着一根浮木,或是抱着一个葫芦,游过波诡云谲的海峡,登上这小块陆地。是他们发现了海南岛的奇迹,并且奇迹地生活下来,叙述人类繁衍、开天辟地故事的又一个版本。

2

从高空鸟瞰,海南岛酷似一只绿色的灵龟,静静地趴在粼粼的波光里。龟背上横亘着五指和黎母两大山脉,它们是众多水系的发源地。海南岛总共有154条河流,南渡江、昌化江、万泉河是其中最大的三条,分别向北、西、东三个不同的方向流去。发端于两座山脉之间的南渡江,在收编无数涓流细脉之后,向北逶迤而去,龙归大海。它入海的地方,就是今日的海口。

热带雨林里的参天古木

海口是一个水口,但它也是一个火山口。城市的西南,两万多年甚至更早以前,平坦无岖的土地突然爆裂开来,绽开数十个口子,从中轰隆隆地喷出铁红的岩浆,洒向蓝得透底的天空,如同节日的焰火纷纷扬扬。这场地质变故,由于时间关系,未造成人员伤亡,没有被描绘成一场恐怖的灾难,因此显得辉煌无比。灼热的熔岩冲到云天之后又洒落下来,源源不断地流向四面八方,吞噬着地面上的草木和动物,多少刚刚还活蹦乱跳的狸兔蛇虫,都熔化为石头的纹理。岩浆凝固之后形成充满气孔的褐色石头,布满了一百平方千米的地面,使土地变得崎屹难耕,但却是现成的建筑材料。海口周边的村落,从民居到围墙、庙堂、道路,都是用这些火山的灰烬垒叠而成的,冬暖夏凉,有着说不清的沧桑感。走进老旧的屋子,似乎仍然能够感受到火山爆发的余温,仿佛数万年前发生的那场造山运动,至今都还没有完全平复。如今的海口,就坐落在一座火山喷发的余烬和一条河流冲积的沙洲之上。火山爆发留下的熔岩,浇铸了城市坚实的地基,而南渡江清澈的流水,仍然以优雅的姿态,伸出弯曲的支流将这座城市萦绕,清洗它刻满斑驳记忆的时光。

从堪舆上讲,海口是一个水盛火旺、水火既济的地方,因此有琼台福地的称谓。市郊的陶公山,还被道书列为全国二十四个风水福地之一,人们争相把自己的先人埋到那里,以求财丁兴旺。至于火山爆发的裂口,如今已辟成一个景色别致的地质公园。周边地面荔枝木长得尤为茁壮,果子也红艳艳地透出一股火气。别的地方是三个荔枝一把火,这里却是一个荔枝三把火。闲暇的人们,没事会带上亲友到那里转悠,找找地老天荒的感觉,然后吃上一顿带皮的嫩羊肉,带一把把火回去,这就算是尘世间的幸福生活了。在天空高旷的海口,什么事情都可以想象,就是不能设想这座安息了数万年的火山重新爆发。

即便到了现在,乡野间一座无人居住的房子,很快就被草木和藤萝吞没,成为果子狸、银环蛇等野生动物的窝点。不难想象,在人类尚未到来的一万多年前,海南岛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生命存在和繁衍所必需的要素,包括阳光、空气与水,在这里都呈现出饱足的状态,造物主手中的画笔完全是胡涂乱抹,处处洒满了缤纷的色彩。走进这些斑斓的色彩,是密不开交的原始雨林,还有沼泽、湖泊与河流。密林里窜荡着成群的巨猿、长臂猿、猕猴等各种灵长类动物;山野间奔跑着中国犀、亚洲象、黑熊、豹子、鬣狗、黄牛、水鹿、豪猪;天空中交织着各种鸟类的翅膀,还有它们肆无忌惮的叫喊,到处洋溢着过剩的生命力。总之,前人类的时期,太阳是这里最高的存在,所有生命都在它的光芒中欢呼鼓舞,连死亡也是鼓舞的一个节拍。

由于老虎的缺位,加之人类的迟来,食物链顶端的位置一直空缺着。漫长的时间里,海南岛的生命世界,没有最高的统治者和最后的终结者。体型庞大的亚洲象和犀牛等,都是素食动物,尽管它们看起来相当威猛,但像是自然界的守护神。体型硕大的黑熊,是一种黑麻麻看不清面目的慵懒动物,谁都惹不起,但它无意于称王称霸。雨林的茂密与花果的丰盛,使猿猴类的动物得天独厚,它们的家族支系繁多,遍布海南岛的丛林。黄昏的时候,猿猴们凄厉的啼声,仿佛要把海南岛的天空撕裂。因此,山中无虎,猴狲作王的说法,用在这里真是恰当不过了。

没有人类的尺度,岛上发生的一切事情的是非好坏,都无法讨论与裁断。只能说,所有发生的,都是应该发生和必须接受的,没有什么多愁善感的慨叹。包括一条蟒蛇活吞一头麂子,一窝蚂蚁分解一匹死去的黑熊,一群癞蛤蟆撕碎一只受伤的天鹅,一棵活了上千年的陆均松被白蚁掏空,在台风中怦然倒下,全都是自然力的一种抒泄与传递。没有分歧与争论的过程,显得平静无比,海南岛的时光就在花梨木的芯格里默默地流淌,洇漫出隐秘而绚丽的花纹,等待着人类的到来。

3

尽管海南岛如此丰美,大自然做了充分的铺垫,人类的脚步还是姗姗来迟。岛上各地,特别是江河两岸的坡岗和洞穴里,都发现有石器时代人类活动的踪迹。2006年在昌江信冲洞遗址,出土了三件旧石器,距今约两万年。但古人类化石只见于南部的落笔洞,从洞里挖出了13枚人牙化石,分别代表了老年、中年和青年各个阶段的个体,距今约10890年(参见郝思德《海南史前考古概述》)。看来,牙齿是人类肢体最坚固的部分,吃食对生存的意义也由此可见。从出土的动物化石来看,落笔洞里赤身裸体的祖先,虽然只掌握了打磨石器和骨角器的技能,但除了漫山遍野采集来的花果,他们还能够吃上很好的烧烤,包括豪猪、豹子、黑熊、豺等凶猛的动物,甚至还有天上飞翔的许多业已绝灭、近似于凤凰的鸟类。似乎他们获得食物并不艰难,日子过得一点也不差。这些先人生活在自然的荫庇之下,手里空空如也,死后也没有遗产的纷争,连小孩也不知是跟谁生的,但到处是明媚的阳光、秀美的山水,他们裸身散发在野地里狂奔,根本感觉不到空气的存在。闲暇的时光,祖先们会爬到悬崖高处,孤寞地眺望着茫茫无际的大海,直到太阳沉入水底。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期待的到底是什么,但他们似乎一直都在期待。

史前文化遗址分布在岛上各地,数量达近百处之多,可见新石器时代晚期,海南岛地面,已经有了相当数量的先人在行走。他们应该是陆续渡过海峡的。海口是他们的必经之地,但直到四五千年前,他们才开始在这里永久滞留,安家落户,留下仙沟岭遗址等足迹。仙沟岭遗址是一片规模相当可观的墓群,即便现在看来,形制也相当庄严,体现了先民一种慎终追远的情怀。在礼教尚未建立的时代,人们对死去的先人就如此郑重了。可能,这种郑重一半来自感恩,另一半可能来自悲悯。告别入土的祖先,很多人会选择向南部进发。对于早期人类而言,岛南郁郁葱葱的山林地带,四季花果飘香,空气里妙味无穷,更能够满足他们的生存渴望。南部更为灿烂的阳光,最适合他们赤身裸体地生活。

这些一二万年前就在岛上聚居,拿着石头疯狂追逐野兽的人群,与后来岛上的黎族人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迄今为止,史学家们始终含糊其词,没能给出一个明确的判断。在阅读大量的材料后,本人倾向于这样一种认识:他们其实就是黎族的先祖,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们会被灭绝或主动撤离。海南岛不是人类起源地,人口从大陆南部陆续迁入的过程,从一万年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到了先秦时期,越国以南的广大地区被称为南越,因为部族繁多,统称为百越。“自交趾至会稽七八千里,百越杂处,各有种姓。”(《汉书·地理志》颜师古注)海南岛和广西大部、广东西南部及越南北部,属于其中一支“骆越”的范围。越地居民自汉朝末年被称为俚人,从南越各地迁入海南岛的人,自然属于俚人之列。俚人是一个倔强的民族,《隋书》记载:“俚人率直尚信,勇敢自立,重贿轻死,巢居崖处,尽力农事。”难怪前219年,秦始皇派屠睢率领五十多万大军进攻南越,横扫天下的秦军竟然大败而归。

隋唐之后,随着社会发展与文明教化,南越故地上的大多居民渐渐改宗汉姓,融入汉族大家庭,最终在宋朝时脱掉了“俚”的帽子,俚人也就在历史的视野里消失了。但海南岛上的俚人,因为地理环境封闭,较为完整地保持了原来的生活方式,并被书写为黎人。他们实际上就是南越的遗民,或者准确地说,是百越中的一支“骆越”的遗民。

“黎人”是由“俚人”的发音演变过来的。在岛上,他们共有五个支系,其中一支被其他部族称为“本地黎”的润黎,极有可能是最早进入海南岛的落笔洞人的后代。他们自称为“赛”,而“赛”也是整个黎族的自我命名,含有主人、本地人、自己人的意思。其他哈、杞、美孚、赛四个支系,应该是后来陆续融入并获得认同的。民族认同之后,他们以主人自居,把岛外过来的人称为“美”,即客人、外人、他者的意思。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赛”与“美”的关系,一直是海南岛最基本的民族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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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岛的北部一路往南,可以看到状如巨掌的五指山和形似女体的黎母岭,一阴一阳,相互呼应。这是海南岛最接近天空的地方,或者说,岛上的天空就是这两座山脉撑起来的。在黎族传说中,这里是祖先的发祥地,常年云雾缭绕,生长着密密匝匝的原始雨林,充满着神秘的气氛和猿猴的啼喊。蟒蚺在密林里自由地穿行,如鱼得水。在纵横交错的峡谷里,出没着一条条愤怒的河流,来路和去处都已经迷失,只剩下一段无头无尾、无缘无故的咆哮,让人困惑迷惘,不知何去何从。一首古老的黎歌,唱出了这种徊徨的情绪——

常年隐身在云雾中的海南最高峰五指山 孔见摄

五指山咧五条溪

汝知哪条载水多

汝知哪条流下海

汝知哪条又流回来

河流的源头云蒸雾绕,一个民族历史的开端,充满着烂漫的神话与传说。从流传至今的神话传说来看,黎族是一个有着恢宏气魄和想象力的族群。在众多的传说中,《大力神》《甘工鸟》《鹿回头》最为人们所熟悉。《大力神》神话说的是,远古时候天地贴得很近,空中流转着七个太阳、七个月亮,人类不堪忍受炎热的炙烤。有位被称为抱隆扣(大力神)者降临人间,一夜之间就把天空高高撑起。第二天,他做了一副巨大的弓弩,唰唰唰地射下了六个太阳和六个月亮。还从海里捞来大量沙土,在平地上垒起成群的山岭,并在群山之间划出深深的沟壑。从他身上洒下的汗水,在沟壑里汇成了奔腾不息的河水。完成了开天辟地的事业之后,大力神抱隆扣便溘然长逝了,升向天空,成了黎族的图腾。在黎族的建筑物和纺织品中,都能看到他威武的形象。

黎族图腾大力神

《甘工鸟》的传说,讲的是一个名叫阿甘的姑娘,心灵手巧。她织的布锦上的花朵会散发芳香,引得蝴蝶蹁跹起舞;她唱的山歌,连山林里的鸟都飞来偷听;她跳起舞来像空谷里的旋风,连天上的彩云都绕着她流转。村东头有个叫作拜和的青年猎手,深深地爱上了她,两人在槟榔树下海誓山盟。早已对阿甘垂涎三尺的峒主,唤人把拜和打了个半死,将阿甘强行关到自家密室,要她做压寨夫人。阿甘宁死不从,她的性灵羽化成一只有着长长尾雉的鸟,从窗户飞出,来到曾经山盟海誓的地方,见到了死去活来的拜和。得知心上人已经羽化,小伙子知道污浊的地面缔结不了纯洁的姻缘,于是也化身为鸟,跟随阿甘一同飞向七仙岭的上空。从此以后,人们常常可以看到一对绚美的鸟儿出双入对,不时发出“甘工!”“甘工!”的叫声。

《大力神》和《甘工鸟》,前者叙述男性的气概,像是盘古与后羿形象的剪接,表现了一个族群对开天辟地创造力的崇尚;后者叙述女性的情愫,表达爱情海枯石烂的忠贞。一阴一阳之谓道,神话的二重组合构建了黎族的民族精神。正是这两种精神的交汇,让这个民族在莽荒的岛上开辟出生活的疆土,并得以代代传承,绵延不息。

《鹿回头》的传说,说的是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的年代,有位年轻的猎人,在五指山密林深处发现一只迷人的梅花鹿。猎人穷追不舍,射出了一支支利箭,都没有命中猎物。循着她散发的阵阵迷香,猎人追寻了九天九夜,翻过了数不清的山岗。就在他力量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前面出现一片汪洋,挡住了鹿的去处。猎人万分欣喜,连忙拉起弓箭,然而,就在他即将松开弓弦的那一刻,梅花鹿回过头来,化身成一位纯洁的少女,散发出天使的光辉。猎手的心立即被柔美的光辉融化,将手中的弓箭抛入大海,跪倒在山崖边上,在澎湃的涛声中向神女俯首示爱。一场恐怖的追杀于是变成了旷古的艳遇,凶悍的猎人变成了温柔的猎物。这处山崖,从此也被叫作鹿回头。海南是一座岛屿,四处都是回头的地方。

直到现代,黎族都保持着自由恋爱与婚配习俗。青年男女在如银似水的月光之下对歌起舞,情投意合便双双消失在野地里,与月光融为一体,不知今夕是何年,忘了世界上曾经发生的一切,这一直是这个族群生活最有诗意的部分。尽管脚下的河溪“不知哪条流下海,不知哪条流回来?”山民们依然将碗里的米酒一饮而尽,不会担忧明天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海南岛上的生存,需要接受诸多自然力的挑战。要在千万年形成的严密食物链构成的生态空间里,开辟出人类生存的天地,艰苦程度难以想象。与黑熊、犀牛、大象等凶猛的动物对峙,人是弱势的个体,其优势完全取决于群体的协力。在手无寸铁的时代,与大型动物格斗,人占不到什么便宜。甚至一条花花绿绿的蛇,也可以在路上把你弄死。毒蜘蛛和虐蚊虫更是暗藏杀机,瘟病的流行,甚至可以把一个部落消灭得一干二净,不留一点蛛丝马迹。

《清代黎族风俗图》

一年数度的台风,是岛上发生的最可怖的事情,从大洋深处莫名地掀起,挟着巨浪与暴雨而来的狂风,像一把巨大的扫帚,一抡一抡地扫荡着这个岛屿。闪电将天空一次次劈开,雷暴在头顶不断炸裂,让人觉得自己平日里做的一切都是罪过,他们的生存似乎不被天地鬼神所容忍。草木搭建的简易屋子,完全没有了招架之力,披荆斩棘、含辛茹苦建立起来的家园,接二连三地受到洗劫,人们又要回到一无所有的当初,凭一双白手从头再来。

台风带来的洪水,是岛上最难抗拒的灾难。在黎族的传说中,洪水题材占有十分重要的篇幅,而葫芦成了他们的诺亚方舟。摧枯拉朽的洪水,不仅淹没村庄田地,还会吞噬人的生命。在洪水传说中,无路可逃的人们,只能钻进葫芦里,在汪洋之中任其漂流,最终得以幸存的人少之又少,有过这样的情况,洪水退去之后,岛上只剩下两个人,他们相依为命,最终还是把血脉传承下来了。在这座风雨飘摇的孤岛上扎根,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而正是这种艰难险阻,造就了黎族人坚韧、彪悍的性格。后来的人,与他们交朋友,是一种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