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译者序言
亨利·路易·柏格森于1859年10月18日生于巴黎。1878年他进师范学校,1881年得哲学学士学位,1889年得文学博士学位。他在法国各省立中学和巴黎各公立中学主持各种讲座之后,于1897年担任高等师范学院的主任讲师;自1900年起一直在法兰西大学当教授。1901年他当选为伦理政治科学研究院的研究员,因而荣任法国科学院的院士。
柏格森教授的全部著作列于附加的参考书目内 [1] 。在翻译这本“论意识的直接材料”的过程中,每一阶段都得到了他的合作;而且给了我很大的方便,殷勤不倦地帮助我。原书是1883—1887年计划和写出的,1889年出版。在法文版的注脚内列举了一些英文著作的法文译本。在此英译本中我改用原来英文书名和英文版本的页数。有些在1889年以后才问世的英文版本所以也被列入就是这个缘故。我为各节加了相当详细的小标题。
原书在法国已出到第七版,关于柏格森教授的各种著作,最显著的一点在于它们不仅十分引起专业哲学家的兴趣,而且非常合乎一般文化程度人们的胃口。他所采取的不是在哲学界一向占优势的那种概念法与抽象法。在他看来,实体不是通过脑子的复杂构思所能达到的;在直接的经验里,实体显得是不息的川流,是连续不断的变化过程,只有直觉以及同情的内省才可掌握它。我们的种种概念把实体这不断的川流分裂为许多外于彼此的片段;这些概念在多方面促进语言的发展与社会生活的发展,主要有利于种种实践目的。但是关于实体怎样变化与发展,这些概念对我们没有任何启示。相反地,它们以一种人为的复制品,以一堆无生气的碎片代替实体,从而产生理性派哲学所始终无法摆脱的,并根据这派哲学的前提就无法解决的种种困难。柏格森教授没有企图按照理性派的方式提出一个解决办法;相反地,他号召他的读者把实体的这些碎片丢在一边,而把他们自己浸沉到事物的不息川流里去,并让这川流的不可抵挡的波涛把他们的种种困难一起冲走。
柏格森教授在这本书里首先讨论意识状态的强度。他指出数量上的差异只适用于有大小的东西,就是说,在最后的分析里,只适用于空间;他又指出强度自身完全是质量性的。在讨论个别意识状态之后,他研究它们所构成的众多体;他发现众多体可分为两种。一种是数量性的,或无连续性的,它意味着人们对于空间有了直觉;一种是意识所构成的,而它完全是质量性的。这个在开展着的众多体就是绵延;绵延是先后无别的陆续出现,是一堆因素的互相渗透,而这些因素是那样地各式各样,以致过去的状态无法重新出现。他指出纯一性的、可被测量的时间是人为的一个概念,这概念的构成乃是由于空间这个观念侵犯到纯绵延的领域里。其实,柏格森教授的整个哲学围绕着他对于真实的、具体的绵延的看法和对于有关绵延的特殊感觉之看法。我们的意识在摆脱习惯与传统后而回到它自己的天然态度时就可以得到这种感觉。人们把时间跟绵延混在一起,数学与物理学,甚至语言与常识都以抽象的时间代替这具体的绵延;而他认为这种混淆是哲学上大多数错误的根源。他把这些结果应用在自由意志这个问题上,从而指出:这里所以遇到种种困难乃是由于人们把动作完成之后的情况作为研究的对象,又由于人们使用概念方法。他指出,从那发展着的、活生生的自我看来,这些困难是虚幻不实的。我们虽然不能用抽象的或概念式的字眼为自由下一个定义,他宣称在我们根据观察而建立的种种事实中,自由是最清楚的一种。
用一两句话总结一个哲学体系无疑会引起误解。但我得到柏格森教授的同意,把一句格言印在译本的书头〖ZW(〗格言出自普罗太纳斯(Plotinus),这次未将希腊原文印出。——译者〖ZW)〗。也许他的哲学的精神有一部分可通过这句格言表达出来:“如果有人问大自然,问它为什么要进行创造性的活动,又如果它愿意听并愿意回答的话,则它一定会说:‘不要问我;静观万象,体会一切,正如我现在不愿开口并一向不惯于开口一样。’”
1910年6月F.L.朴格生于牛津。
[1] 该书目已失时效,这次未把它译出。——中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