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命不由我》
“真是怪了,人这么多,怎么最中间的那两张桌子没人坐?”
走进一家老式茶楼,朋友阿良看到满满的一屋子人后,指着正前方的中间位置拉了拉我的胳膊。“是不是给什么有钱人,或有来头的人坐的?”
“管他呢,有的坐就直接坐。”我朝那两张桌子走了过去,椅子一拉,直接坐在了左边那张桌子旁。
中式打扮的伙计脸上挂着笑来到我面前。
“您来了。”
我点了点头,笑了笑。
伙计放下茶点,又笑着点了下头走了。
“哟,你小子,行啊,看来你是这里的老客儿,这里的服务员都认得你。”阿良调笑。
“来过几次,熟了,熟了。”我随口一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趁阿良没注意将杯子压在了桌面上的一个“郑”字上。
我叫郑小峰。
没错,那个“郑”字指的就是我,也可以说是我的爸爸或者爷爷。
换句话说,这个位子是我们郑家的专座。就算别的地方人挨人,人挤人,这个座位也绝不会有郑家以外的人坐。
为什么?
自然是我们郑家的身份不同。
我看了一眼右边的那张空桌,瞄了一眼上面的“于”字。
没错,像我们郑家这样身份不同的人还有一家,那就是于家。
怪了,平日里这个时候于家人早就坐在那里嗑瓜子了,今天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没人来。
我像往日那样喝着茶,初来的阿良却一直打量着四周。
“小峰,你看看那个人穿的,活像一个四五十年代的算命先生。”
“哪个?”
“就坐在角落里,穿着青色长衫,戴着圆形墨镜的那个。”
听了阿良的形容,我根本眼皮都不用抬一下就知道他说的是大泓。因为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只有他喜欢天天打扮成他祖爷爷的样子上街。关于这点他身边的人提醒了多次了,可他仍然固执己见,说什么那是文化传统,不应摒弃,应该延续。
可有些话我根本不能和阿良说,所以也只能装着不认识大泓。
“那个吗?还好吧,现在流行复古么。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有算命先生估计也不会像他那样打扮,就像……就像超人也不一定非要外穿红裤衩吧。”
“呵呵,说的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那他们穿成什么样?难不成像神婆一样?”
“也许……就像我这样。”我挺了挺本就已经很直的脊背。
“像你这样?你这样的满大街都是好不好,难不成这里坐着的全是算命先生?”
阿良哈哈大笑。
没错,阿良说对了。
这里坐着的所有人除了他以外全都是算命先生,当然也包括我。
我身上有祖传的技艺,说的高深些是预言家,说的接地气点就是人们口中的“臭算命”的。
其实算命先生也分两种,哪两种?
自然是一种是真,一种是假。
真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等等,可谓博古通今。
假的?那就“呵呵”了,找本歪书胡乱看上几眼,就走出家门对人信口雌黄,骗点钱花。
鄙人不才,正是真的那种。不仅真,而且纯。
纯到什么地步?
这么说吧,从我这代往上倒祖上十八代全是干这行的。
所以,别看我才二十岁,但在一些实际年龄比我大的人面前,他们还得叫我一声峰哥。
没办法,老祖宗给的荣誉,辈儿大。这也正是我们郑家身份不同的原因所在。其时,辈儿大也是种苦。
别人嘴里叫你哥,称你叔。那你这个当哥,当叔的在各个方面就都不能比他们差。所以,他们看十本书,你就得看百本。他们能从一掐算百,你就得能掐算到千。
当然准确率也是要有的,不能给人家瞎算一通。
不仅术业方面如此,举手投足也亦是如此。
只要我知道身边哪怕就一个同行在,我也得装的自己很老成,老到比六十岁的老头还要老成,否则怕自己的年轻模样不能服众,从而成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小屁孩,被人看低。
无独有偶,其实现我们郑家这样的存在,还有一个,那便是于家。
虽然我看不上于家那个小子,但不得不说,他们家也挺“纯”的。而且祖上某代,我们两家的先祖还是至交好友,后来听说由于在某件事上产生了分歧,直接导致几乎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似乎那是老辈儿人心里的秘密,每个人都像商量好了一般,对那件事绝口不提。
我和阿良现在坐的这个老式茶楼,在外人看来只是个历史文化久远的所在。可对我们来说,这是我们的根据地,是我们的“老巢”。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看起来都有点那么怪?”阿良直一直身子,看上去有点不自在。
“有吗?还好吧。”我喝了口香茶。
“有吗?你不觉得你也有点奇怪吗?”阿良打量着我。
“我?哪里奇怪?”我并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平日里你只要坐着就会跷二郎腿,你看你现在,就像个正在上课的小学生,从的能有多正,就有多正,就差举手回答问题了。”
“有……有吗?我怎么没觉得。”说着话,我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放松了些。
我也不想坐的这么直,坐的这么装。我也想像边上那些人一样,不是弓着背,就是塌着腰。
可是只要想起我那高高在上的辈儿分,这腰不自觉得就会时不时的直一直,在他们面前端着该有的架子。
毕竟像大泓那样一看就精神有点不正常的在我们这个神奇的圈子里是少数,所以我觉得带阿良过来见识见识,也亦无不可。却没想到平时憨憨的他,今天观察力竟然爆表,变得这么强,看来以后还是别再带他来这里的好。
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这两天都是我们这些人齐聚一堂的时间。
初一的时候会对上一个月发生的事由掌事人做个系统讲述和点批。有点像社会企业中的例会。而十五,就是一个单纯的聚会,一起听听书,喝喝茶,聊聊天。
这两天茶楼是对外要挂歇业牌的,除非圈内人不得入内。
今天是十五,正好是单纯聚会的日子,所以才带阿良来。
我们这些人的身份除了圈子内的人以外,对外人都是要保密的。所以,阿良并不知道我是一个算命的。在他眼里,我和他一样只是一个穷大学生。
“您来了。”
听到伙计的声音,我向右看去,于家的桌子边坐了人。
于飞龙,于家和我同辈的唯一一个存在。
他这人和他的名字一样,听上去就有一种非要傲视群雄,与众不同的架势。
对他,我也提不起半点兴趣,毕竟我们两家之间谁家里有几斤几两肉都跟明镜儿似的。
不过……
于飞龙旁边坐着的那个中年男人到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很明显,他和阿良一样也不属于我们这个圈子,是粒生豆。
只是,那人面无血色不说,就连神情和整个人的状态都可以说是差的不能再差。
我再定睛细看一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人……
应该已经死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