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Chapter 3：迟到的她
“既然也是少女时代的一员，那我想你们现在也猜得到，我和允儿……不比和你们的关系差，否则我也不会认同她作为少女时代组合的中心。”
“只是因为她的病，还有其他一些原因，我们俩一个人住在首尔，一个人住在地方，十几年来很少见面。”
“上个月月底的时候，我猜测她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可能是发现自己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所以想来首尔见我一面。她当时跑来我家里，结果却意外地切换成了二十岁的自己。”
听他这样讲述下来，三人才算是将所有事情给串连在了一起。
李纯揆豁然开朗，“所以那天晚上，我们才被你拉着到处找人？”她又循着任宋演的话，或者说习惯性寻找他话里的逻辑问题，“不过，二十岁的话，对应允儿的真实年龄，那也差不多是在2009年了吧？那难道那个时候你们俩还不认识？你的那栋房子可是你从07年一直住到现在，没理由我们都去过，允儿却没去过吧？”
任宋演看上去眉头紧锁，还是决定吐露实情似的讲：“是因为《Star World》才造成了祸端。”
“嗯？什么意思？”
“我前面跟你们说过，允儿她的人格是各个年纪的她自己，而在这个情况之外，她分裂出来的那些人格，还存在着严重的问题。这才是她这个病干扰她生活的根源所在。那些人格认为，她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林允儿，而是《Star World》里面，那个作为少女时代中心的林允儿。”
李纯揆三人看起来又有了点前面那副思维混乱的样子。
“所以……允儿她，是把自己当成了小说里的人物了？”
“嗯。”
“呀，这个……这个真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吗？”
“人格分裂是什么？简单来说那就是幻想出另一个自己。所以别说是小说人物，她就算是幻想自己穿越到了其他世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情况。”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允儿的，人格？她的人格为什么会是你小说里的人物？”
这一刻，任宋演也忽地默然。
“关于这个理由，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金孝渊看到他这样，心中的怀疑反而散去。
她整理着思绪问：“所以……你是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写出来的作品导致允儿她变成这样，所以才会十几年不跟她来往？原本什么地理距离还有生病的问题根本不可能阻止你才对，真正阻止你们俩这么多年不见面的理由，有一部分是源于宋演你心里的愧疚吗？”
“真要说的话……我确实对她存在很多的愧疚。所以我在意识到她的情况究竟变得有多严重之后，我就决定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任宋演低下头说。
“所以，”李纯揆这时又想起一件事，“你前两天莫名其妙发布的那个特别篇，也和治疗有关？”
“嗯。没错。”任宋演立即点头。
金孝渊嘀咕：“我就说……为什么那个什么特别篇会那么像《小公主》，甚至连标题都一样。”
“活在童话书里的小公主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童话人物，打算逃出恶龙的城堡……”权俞利若有所思，“所以说，宋演你就是那个只是表面恐怖的‘恶龙’咯？”
“那我们算是什么？”
“我们，应该算是恶龙的‘帮凶’？星星们？”
任宋演有些忍俊不禁地说：“呀，你们能不能集中一点？我们正在讲正事呢。”
他的脸庞晃过了一抹真切的犹疑：“那孩子……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叫她‘孩子’。每次看着她的脸，我的心情都很奇怪。”
他重新看向了面前的三个人，轻声但也很郑重地对她们说：“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样了。我希望你们能接纳她，‘小星星家族’现在多了一位迟来的成员，这算是我的请求，拜托你们了。”
李纯揆三人凝视他的眼睛，随后就各自扭头看着彼此，偌大的客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中。
……
提了提背包的肩带，李纯揆刚要走下台阶，又咂嘴回头对任宋演说：“我可以跟允儿告别一下吗？”
“啊，还是算了，算了。”没等任宋演回答，她就先自己拍拍额头，“我现在还没准备好怎么面对她。”
李纯揆眼神复杂地看着任宋演：“回头我会和孩子们认真商讨一下允儿还有你的事情……你先安静地等待我们的答复。”
任宋演脸上有了一丝哑然，忍不住就说：“你们今天三个人都来了，你说的‘孩子们’总不会是单独指秀妍和太软吧？你什么时候那么听她们的话了？”
“呀，我都跟你说了给我安静一些。”李纯揆对他做了一个嘴巴拉链的动作，“你，别再说些其他话来搅乱我们的脑子了，一切等我们讨论出结果再说。”
然后，今天过来之前还特意换了一双高跟皮靴提升气场的李社长就转身“哒哒”地走下台阶，叫上另外两名好友一同离去。
留在原地的任宋演目送着三人走远后，摇摇头带上大门，回去屋内。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刚才李纯揆她们留下来的水杯，接着走向外面的庭院。
拉开地推门，他就看见了一道张开胳膊静静仰躺在木床上的身影。
棚顶的星空投影被启动，在接近黄昏的天色下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光斑，从她身上轻缓拂过。
任宋演走近了几步，顺便打量地看看旁边那些娇艳但绝对比不上书中世界的花圃。
“姐姐们走了？”没有包含什么情绪的询问声传入他耳中。
他回头看着趁他和李纯揆等人交谈躲到这外边来的林允儿，嘴里轻轻应了声，又说：“以后，你想进书房就进去吧。”
本来还在望着头顶那片星空幕布的林允儿眉头一皱，双手向前带动，坐起身来问：“您这算是安慰人的另一种方式吗？”
“差不多。”任宋演回答她，“如果你希望这么理解的话，我也不会否认。”
“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林允儿咕哝着重新躺下，继续睁大双眼，“而且您这种安慰的办法也没什么诚意的感觉。野兽安慰贝儿就送她图书馆，您安慰我就送我书房……”
“先把话说好。我只是允许你进我的书房，而不是把它的所有权转让给你。”任宋演强调着说。
林允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片刻后，她冷不丁地问：“您能不能让我打您几下出出气？”
“想都别想。”任宋演来到她身边坐下。
“那我就这么无辜地被您冤枉成是精神患者吗？”少女嘟嘟囔囔的，语气却很平静。
“这也是为了你好。”任宋演随口应着。他没看林允儿，也没抬起头，始终审视着庭院里的这些花草。
为了你好，这是很多父母家长都惯用的话语，但让林允儿内心更加滋味难言的是，她无法反驳任宋演的这句话。
“那么从今往后，我就是1990年出生、和您认识了很久，还患有精神疾病的林允儿了？”
“你领悟得还真是够‘快’的。还有除了最后一点，前面两点不正是事实吗？”
“我和您原本认识了很久吗？”
“只是你不知道我而已，但我很了解你，甚至了解你的所有，这还不够吗？”
躺在边上的林允儿暗自撇嘴，随后就说：“啊，那看来我也得努力了。”
“努力什么？”
“努力了解您啊，我们，不是认识了十几年的‘好朋友’吗？”
她还是忍不住带出了一点阴阳怪气的腔调。
“还有对于我的事，您全知道，我对您却不能说多么熟悉，这一点也让人有些微妙的不爽……”
任宋演并不在意她的碎碎念，淡声说：“真的难过的话，就看一下星星吧。这样也许能缓解不少。”
林允儿眼下这副模样，其实完全和他向李纯揆她们编造的那通谎话无关。任宋演明白她是在思考着自己在离开书中世界前对她所说的那番话。
假如这一次她的确成功脱离的话，那么她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那个应该被称为她“故乡”的小说世界了，也再见不到曾经一起欢笑生活的家人和朋友。
这是一场事前来不及斟酌、事后追悔也没什么用的诀别。
眼睫不经意往下垂了垂，林允儿很快头也不转地犟着嘴说：“所以我现在不是正在看着吗？星星们。”
“那效果怎么样？”
“说实话，我原来也以为会有一些作用，但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同，这一次我总是会想到您上次说的话……这只是一片假的星空而已。”
喃喃说完后，林允儿突然就翻了个身，侧卧着去触摸任宋演撑在木床上的一只手。
那纤长的五指不再显得小心翼翼，而是极其自然大胆地直接将掌心覆盖在男人的手背上。虽然没用力，但那动作看起来就像是一把抓住了任宋演的手。
对此，任宋演的表现也和前一次不同。他低下头看了看少女伸来的手，继而就把疑惑的目光投给将脸转向自己这边的林允儿。
“这才是安慰人的正确方法……”少女的声音很轻，却听不出丝毫应有的羞怯。
“对了。作家您平时有什么喜欢看的电视剧或者电影吗？”
“为什么问这个？”
“我在想，如果您以前也有看过什么穿越题材的影视剧，也许我们能够从中借鉴一些灵感。”
“只是这样？”
“嗯。不然还需要什么理由？啊，这部分应该也算是我对您增进了解的第一步？”
任宋演将视线从少女抓着他不放的那只手上挪开，最终看回前方说：“我不太喜欢看电视剧和电影……不过你的话也有道理，我之后会帮你列一份清单出来，你可以去看一看过去十几年播出的那些影视剧。”
两个人就这么闲聊了十几分钟，期间林允儿一直没挪开手，若说毫无旖旎，也不大现实，可要是说暧昧，少女的表现又过于落落大方。
以至于后来，连任宋演都慢慢不再在意。
再往后，任宋演在某个时刻讲完话后发现，那道侧躺在木床上挨近他的身影已经抓着他的手闭起了眼睛，胸口轻轻起伏。
“真是……困了就回去睡觉，现在让我怎么收拾这情况？”任宋演叹口气。
忽然，他发现少女的嘴唇似乎还在无声地翕动。
“宋……宋演……名字是……宋演……哪怕再也见不到了，也不要忘记……他……”
默不作声地坐直身体，任宋演盯着林允儿睡着的侧颜，片刻后就转开了头。
而那准备将人叫醒的手却没再伸出去，他任由着她抓住自己，同坐在这一片星空下。
……
“今天，宋演说的那些话，你们相信吗？”
开车把李纯揆和金孝渊送到了金孝渊目前在首尔的住所后，权俞利看着下车的两人，出声问了一句。
金孝渊想了想说：“我找不出什么破绽，不过比起我们，秀妍和太软对于宋演他的心思会看得更透彻，所以我想之后听一听她们的想法再说。”
降下车窗的权俞利点头，然后就和金孝渊一起看向李纯揆。
面对她们的视线，李纯揆说：“我相信。”
很干脆的一句回答，权俞利和金孝渊听后都愣了一下。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李纯揆说：“呀，这件事发展到了这一步，我们相不相信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宋演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站在一旁的金孝渊好像也想明白过来，无奈地点着头说：“哪怕他还是在说谎，可他甚至不惜编造出那么荒唐的谎话也要掩盖真相，作为朋友，我们就不能再执着地探究下去了。”
李纯揆捏着下巴，忽然说：“话说回来，如果回头我拿这件事去跟宋演谈判，跟他说加入乐队我就不再去问允儿的来历，你们说他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