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鱼跃此时海

天上人间文殊塔下，花蕊夫人低声哭泣。

这个在亡国之时，都没有流下一滴泪的贵妃。

此刻，已经哭花了脸。

青衫老人依旧疑惑，眼前的美丽姑娘他的确不认识。

红姑娘身影一晃，来到湖面上。

湖面微微下沉，于江湖一脸凝重。

“你连她都不认得了，我很好奇你经历了什么……来，姐姐检查一下。”

于江湖苦笑，怎么都以为自己跟湖畔的姑娘有关系。

这是什么状况，难道真有什么。

一根红线缠绕老人手腕，红姑娘眼角的皱纹出现波动。

没一会红线消失，红姑娘皱眉道：“你的伤很重，但也不至于伤了头脑。这是……怎么回事。”

青衫老人苦笑问：“前辈，我真的认识这姑娘吗？”

湖畔上的人叽叽喳喳，显得十分嘈杂。

老王大叫道：“于江湖当年考中文武双状元，被皇帝请去参加鱼龙宴。因为迷了路，闯入了桃花宫。摘去了一支桃花插在背上，惹怒了南周的南帝。被贬成布衣沦落江湖，你不记得了？”

青衫老者单手捂住头颅，这些记忆他都没有。

湖畔人说的于江湖，是他吗？

薛定方艰难起身，看向水面上的两道身影。

京城的大宗师，实在多了一点。

不过，对于老王说的他很认同。

南周南帝因为文武双状元摘了一支桃花，就把这第一流的大才贬成布衣。

没有肚量，不尊重人才。

这是史书上记载，南周覆灭的原因之一。

当然，还有一个说法流传更广。

那就是状元郎与花蕊夫人一见钟情，那支桃花就是证明。

给皇帝带绿帽子，没有被杀已经很幸运了。

老张失落道：“看贵妃花蕊，说她跟状元郎没有什么明显不成。只是看战圣的表现，难道是花贵妃单恋状元郎。”

年轻的于江湖，那真是人族第一流人物。

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就考中文武双状元。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一日看遍京城花，被女子喜欢实在正常。

被南帝斩断前程，流落江湖十几春秋。

有江湖武王的美誉，实力之强足以排进南周江湖历史中的前三。

南周破灭，被举荐为将军。

短短三年，以战功封侯。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试图力挽狂澜的南周英雄。

戏本子里都说，若是于江湖是北周人，足以战功封王。

腐朽的南周，埋葬了人族豪杰。

薛定方一阵幻灭：“如此豪杰，怎么可能是这老头呢。”

传说中的战圣，就应该死在南周国灭的时候。

不许将军见太平，英雄迟暮，这怎么让人接受。

红姑娘叹气道：“于江湖，你到底还记得什么？”

青衫老者抬头：“我叫于江湖，来自南江十里桃林。父母亲人都埋在那，还有两位兄弟。大哥南宫蜀，三弟飞蛇。入江湖十几春秋，被人擒住。然后，我就在这了。”

湖畔花蕊呆呆的看向于江湖，像是一根呆木头。

原来，她不在记忆中。

那些支撑她的过往，只有她在意。

红姑娘轻笑：“你倒是把国仇家恨，爱恨情仇人生失意忘的一干二净了。不过，你的确有资格。”

被南帝针对的于江湖，其实就是被南周朝廷针对。

失去了改变国家的机会，沦落江湖半生。

在国难之时，耗尽了心血。

力战被擒，这样的人实在难得。

青衫老人苦笑：“对我重要的事，我不会忘记。我对南周没什么感情，印象很一般。现在天下太平，这国仇不报有什么关系。”

红姑娘嘴角上挑：“就是，我亲眼看见。以前的南周百姓，在大周的日子好过南周太多了。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要复国。”

想起一些事，红姑娘就叹气。

她的故国，实在没什么令人称道的东西。

脚尖一点，消失在湖面上。

红姑娘怜惜道：“花蕊，既然他已经忘记。你……”

靠着一点爱，渡过漫漫长夜的女人。

一旦失去了这一点念头，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呢。

桃花裙女子，咳出血来。

身上的裙子，再次盛开鲜红桃花。

花蕊忽然笑了，右臂挡在脸上，一跃而下坠入了湖水中。

众人惊呼

这位南周的贵妃，当年没有殉国，没有殉夫。

刚烈的女子，怎么突然就想不开了。

青衫老者下意识伸手，只是没有真正去救。

一个想死的人，是救不回来的。

至于其他人，没有一个敢救。

人皇曾经下过圣旨，天上人间有两人有自由去死的权利。

一位是南周皇后南风，另一位就是花蕊夫人了。

昔日的国母，已经十几年没有离开过房间。

这位曾经训斥十万投降男儿的贵妃，终于要死了。

隐藏在人群中的南宫蜀，轻吐了一口气。

自己的表妹，终于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只是二弟，竟然忘了南周的恩怨。

怪不得……

水底，已经意志恍惚的苏灿。

被一些动静惊醒，模糊看见了一张绝美的脸。

那是一张充满死气的脸，像是一朵凋零的花。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苏灿心底出现生的渴望。

轰

心底宛如响起一声炸雷，苏灿再次感受到了身躯的存在。

咕噜……

气泡不断在湖面炸开，青衫老者微笑。

真正的武夫在人族中，就像鱼儿里能跃出水面的鱼。

除了能力之外，还要有跃出水面的勇气。

超越自身，才是真正的武道。

失去一个勇字，就算是太虚境。

也不过是一只无法超越自身极限的大鱼而已，只能随波逐流。

一滴水融入大海，一颗种子深埋地底。

但生命不是，生命是破开泥土的嫩芽，跃出水面的鱼。

躺回藤椅的红姑娘意外，这样的武夫入境很难得。

根基打的很牢，前途注定很好。

一条白色大鱼跃出水面，天下多出了一位武夫。

苏灿一跃跳到湖畔，把漂亮妇人放在地上。

“漂亮姐姐，我这是救人，你可不能说我占便宜……”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苏灿把花蕊妇人喝入腹中的水压出。

眼见妇人没有醒来，苏灿低头开始人工呼吸。

红姑娘头疼，苏家这小子太会惹祸了。

亲了南周的贵妃，这不就相当于侮辱南周人吗。

还嫌仇家不够多，死的不够快是吧。

嘤嘤……

噗

花蕊脸色苍白的醒来，发现一位少年正在。

惨叫一声，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苏灿嘴唇被咬破，没好气道：“就算你救了我，可是我也救了你。大家扯平，你咬我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死呀……”

花蕊夫人冷哼：“我……我爱的人把我忘了。”

苏灿翻白眼：“什么叫忘了，就算他忘了。你不能想办法让他想起来，或者重新开始也行，死能解决问题吗，傻不傻胸大无脑呀你？”

花蕊呆住了，许久没有出声。

“我……已经四十五岁……还有可能吗？”

苏灿坐下，自信道：“长成你这样，就是九十岁都有人要，我们男人对漂亮没有抵抗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