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03 “新鲜事”
被呵斥的Thomas，略带委屈的解释：“我就是想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回去！不要我说第二遍。”
Newt想要制止他，然而Thomas已经跑到门边上去了，喊都唤不回来。不得已，Newt只能跟着他去门口蹲着。他忍不住抱怨，新来的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
“Thomas，很抱歉让你一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Newt看着Thomas委屈的样子，瞬间不忍心。最终，他无奈的妥协，真心诚意的道歉。
这反而弄得Thomas不好意思起来。他手足无措的看着Newt，两颊飞红。
Newt被他害羞的样子给弄得心软。他拉着Thomas，向后退了几步，将对方挡在自己身后。
工厂的大门被工人们蛮横的推开，人们胡乱的喊着“冲啊”的口号，一路冲到厂房的大门口，对着楼里的人叫着要讨回公道，赶走那些爱尔兰人。阁楼上传来躁动的脚步声，其间还有女人的哭闹。
“查克，你就不能让他们安静点。”焦急的Minho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的急躁。
胖查克委屈的反驳，“你行你来啊，冲我吼有什么用。你让楼下闹事的离开啊！”
“都闭嘴！”Gally看不下去，让两个都闭嘴。他雷厉风行的吩咐道：“Minho，你上楼，阁楼就交给你了，我们负责下面，记住，渠道阁楼锁好门。阁楼里的爱尔兰人千万不能有事。”
Minho打了个响指，一副交给我你放心的样子，“交给我。”
Thomas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略带惊恐的看着Newt，对方却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观察着外面，他忽然开始敬佩起对方处变不惊的镇定。
“糟糕，他们冲到厂房了。”Newt看了眼窗外，不免有些焦急和心疼，“Gally，士兵什么时候能到？”
“早就叫了，应该快了。”
Gally抱手站在窗边，沉默的盯着窗外的工人们。他向来稳重，因此Newt也安抚下来。他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士兵来帮他们解决。
士兵？什么士兵？
Thomas惊讶的看着Newt。他不太能理解北方的习惯。他更加不明白，守卫人民安全的士兵为什么能被这些工厂主挥之即来？
Newt凝视着Thomas的眼睛，企图让他镇定下来，“没关系，马上就能过去了，别害怕。”
然而，他想错了。
楼下的工人们依旧在大叫，有麻木的脸庞也有愤怒无比的面庞。Thomas觉得这比教堂里画的众生像生动多了，也有意思多了。
Newt以为Thomas是新来的的南方佬，是需要被安抚的对象，于是安慰他，“让他们叫吧，不要害怕，再撑个几分钟就好了。Thomas。”
虽然是Newt在安抚Thomas，但听上去这些话反而像他在自己安慰自己。
或许实际上，他真的是在安慰自己，因为Thomas对这样的场面，还隐隐约约有些期待。
Thomas立刻摆手，“我没有害怕。我一点都不害怕。”他都没有发现自己此刻完全没发抖。反而是牵着自己手的Newt有些发抖，看来对方比他更加害怕？不过，屋里所有人闭门不出、等待士兵到来的举动让他惊讶的，“你们没有人去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吗？”
如果在他曾经待过的地方发生这种暴动，每次都会请一位德高望重的乡绅出来主持公道，调解双方。如果调节不行，那就会请代表去当地法庭请求仲裁。很少有人会对这种场面听之任之、置之不理，尤其是当事人。他不理解，北方的一切他都不理解。
Newt不安的松开Thomas的手，视线越过下面喧闹的人群，一直盯着工厂大门的方向，“士兵们会来跟他们讲道理，我们只要等待就好。”
“讲道理？讲什么道理？”Thomas讶异于Newt说法，“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出去心平气和的和他们谈谈。他们不过是一群饿疯了的人，家里还有孩子在挨饿。他们跟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何况，现在他们还欠怒于阁楼上那些无辜的人？那些爱尔兰人是你们找过过来当工人的无辜可怜人，不是吗？”
南方的工业虽然没有北方这么普及，但一些小工厂Thomas还是见过的。没有了土地的农民们被迫去当工人，每天赚着微薄的工资养不活一家老小。为了填饱肚子偶尔也会去工厂闹一闹。但这毕竟是少数，工人数量不够，一些工厂主也会从外地招人。但Thomas从未见过像今天一般的场景。当地人冲进来要赶走外来人。他不由自主的就对着Newt说出了心里的看法。
Newt看着Thomas，一脸震惊。
他惊讶于为什么自己还没解释，对方就知道阁楼上的爱尔兰人是怎么回事。
他惊讶于第一次来到德文特的Thomas竟然对这次暴动的原因看的如此透彻。
更让他惊讶的是，Thomas对此情此景处之泰然的态度。Minho到底介绍了怎样的一个人过来？
Minho也听到了Thomas的话，他试图告诉对方：“Thomas，这里是德文特，这里有这里的做法。”
Newt回味着Thomas的话，思考着他所讲方案的可行性。片刻之后，他疾步走平台上，准备安抚工人的情绪，心平气和的和他们谈谈。Thomas站在窗前，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的一切。他注意到Newt走上平台的时候，有一个工人偷偷捡起一块石头，重新混到了人群中。
Newt站在平台前，带着旧贵族的温和。他招手示意工人安静，接着才开口，铿锵有力的劝到：“你们每个人都有家人，都要养家糊口让自己吃饱饭。但看看你们现在在做什么。罢工，闹事。没有棉布，没法交付订单工厂就收不回钱，就没有办法给你们发工资。所以请你们安静的回家吧。我联系的士兵们马上就要来了。你们现在还有机会回去。”
Newt讲完，一个工人突然问话：“你会将爱尔兰人送走吗？”
Newt的态度极其强硬，“永远不会！”
他的回答，带起了工人们的一片哗然。每一个工人都挥手表示抗议，七嘴八舌的喊出自己的理由反对着外来者。暴露在一众工人面前的Newt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思考着该如何拖延时间，等到士兵的支援。
而那位偷偷捡起石头的那位工人，他没有得到让自己满意的回答，于是愤怒的扔出了手里的石头。
“小心！”房间内的人齐声惊呼。
尖锐的石头砸在Newt的脑袋上，血瞬间就流下来了，十分的疼。这石头不是砸在他的额头上的，仿佛是砸进了他的心上，砸的他生疼。他无力又绝望的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一群工人。一群和想要要饭吃的工人。有老有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疲于奔命的苍凉。
和自己也没有太大区别，都是疲于奔命。
这下，暴动的工人们这次彻底的安静了——出人命了。这始料未及的情况吓懵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手足无措的看着平台上站着的Newt。
工人们还来不及思考下一步如何做的时候。尖锐的哨声打断了工人们的私蓄。他们听到声音瞬间四散开，往不同的方向逃去。
骑着大马的士兵们冲进人群，挥舞着手里的棍子在人群中胡乱的打着。有的工人被直接打晕，有的工人被马撞倒在地上，还有的在逃跑时被同伴推倒，场面混乱至极。有的逃回家的，一层一层关上门窗，暗自庆幸自己劫后余生。
来时势如破竹，去时狼奔豕突，Newt看着闹剧一样的收场，褐色的双眸染上了一层看不透的迷雾。
这一场工人暴动很快就归于平静，在德文特没有掀起丝毫波澜。也许有，可能又变成了贵族们餐桌谈话的笑料，又可能变成工人们谩骂的素材。德文特的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机器依旧在轰隆隆的运作。任何事情在这里都抵不过时间的摧残。飞驰的丝线，飞驰的马驰，飞驰的时间，很快就将这件事轻轻带过。
而这些，对于刚来的Thomas都是新鲜事，让他十分诧异的新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