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每个人都有自己困境

Thomas接下来一周都借着“家访”的名义去看看那些工人们生活的地方。

每天晚上都能看到Thomas被一群孩子前呼后拥的在小巷子里蹿着。工人们有的像看猴戏一样的看着这位西装革履的绅士在脏兮兮的小巷里不安的闪避着，有的则是翻了个白眼骂着街。

家访的情况也不太好，好说话的家庭至少能让他进去喝杯茶，没有茶叶的茶。不好说话的，直接把他关在门外。他只能尴尬的拍拍自己的大衣，再三敲门。如果遇到脾气再暴躁一点的，直接一瓢水，当街给Thomas来个淋浴，透心凉，特飞扬。

午休的时候，连同事们都开始拿他家访的经历当做午后的笑谈，“嘿，今天是被水泼还是被狗追啊？”Thomas只能用尴尬的笑笑，埋头吃饭。然后在夕阳之后接着开始他的家访。似乎没什么能阻止他，阻止他走遍曼切校监的大街小巷。

这大概算是北方特有的欢迎。再一次碰了一鼻子灰的Thomas安慰着自己。几天下来，他总算了解了工人们对工厂主的态度了。和这些仇视者比起来，文森特一家算是理性的一类人了。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夜宴上克劳斯将工人和工厂主的关系形容成一场战争，这还真的是水火不容啊。

“哗——”的一声，Thomas再一次来了一场当街淋浴。孩子们又是一阵哄笑。这次笑的人少了很多，还有几个人会主动的递上一条毛巾。楼上的姑娘探出身子惊叫，“啊，Thomas先生，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我这就给你拿件衣服换。”

Thomas借了一条毛巾擦干净脸，“没事没事，我等一会儿就回家了。”

“进来喝杯热茶再走吧。”女主人开门了，热切的欢迎他们。Thomas带着他的学生欣然进屋。

在Thomas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家访的情况在逐渐好转。工人们从之前将他视为工厂主的走狗，而现在见面都会主动和他打招呼了，聊聊家常了。偶尔有几个姑娘给他送缝制的衣服，他都羞红了脸不知所措。

Thomas的情况在好转。

然而，Newt的情况却越来越糟糕。自从宣布了不会涨工资之后，工人的抱怨和闹事就没停过。除此之外，随着便宜的美国货不断地打入市场，导致本地棉布的价格一降再降。商会的工厂主和投资者们为这件事都吵翻天了，天天都有数不清的会议，听不完的吵架。负责账目的Gally已经暴走了好几次了，入不敷出。他前前后后跑了银行十几趟，都得不到银行的资助。城里的银行先后都提高了对工厂主的贷款。

“Newt，我们必须考虑投机了。”

周三晚上，Gally再一次将投机的话题搬上了餐桌。

Newt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烈排斥，“不，不可以，你知道的，绝对不可以。我爸爸就是最好的例子，被投机骗到破产。你也想破产吗？”

Gally环抱着手臂，沉默不语。Minho将自己的甜品放到他面前，他知道这个老伙计最喜欢吃甜的。

“冷静，冷静，我们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吗？便宜的美国货充斥市场，压低了棉布价格。加上之前的罢工，如果我们不能再削减成本，尽快出货，那我们就要破产了。可是我们货出的越快，货款相对就到的越晚。若是付不出公认的工资，只怕会直接玩儿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Newt喝口酒冷静下来，“但你们这是赌博，赢了确实好，但是输了，那就是倾家荡产。工人工资发不出来，后果就是以后在曼彻斯顿再也不会有人愿意给你工作。这个后果你能承担吗？”

Newt的担忧又何尝不是Gally担忧的问题呢？餐桌上除了呼噜噜喝汤的查克，其他人都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默默地放下了叉子，努力思考着解决方法。谁都不知道怎么办。

“或许，”Minho突然插话，“或许我们可以派个人去新大陆看看，为什么美国的棉花会那么的便宜。我可以去，我绝对可以。”

Gally和Newt惊讶的看着他的举动，不理解为什么他会向往那片新大陆。

Minho解释道，“我一直想知道美国的棉布为什么能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还能这么便宜。他们不怕运输费付不起吗？我觉得还是Thomas说的对，想要真正了解，就要亲身走一趟。Newt，你就答应让我去，好不好？”

Newt若有所思的点头。Minho趁机转头就找Gally要钱，“你看Newt点头了，Gally，你给报销不？”

“不给——！”

Gally想也不想就决绝。Minho可是一个花钱不眨眼的主，给他钱，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Minho一阵失落，但峰回路转，Gally又接着说，“不过我可以用我的私人钱给你。”

“Gally万岁！”Minho激动的抱住这位老友。

Gally嫌弃的和他拉开距离，“一边儿去，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因为有Minho，餐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Newt突然开口，“Minho，你刚说Thomas说什么？”

“哦，那个啊。他最近想了解工人罢工的原因，亲自去做家访了。听说不光吃了闭门羹，还淋了不少雨呢。哈哈哈。”Minho不厚道的笑起来。

查克疑惑了，“最近不是一直没下雨吗？”

客厅里瞬间爆发出哄笑，但是没人回答查克的疑惑。

Newt虽然笑着，但还是免不了担心Thomas会不会因此生病。看来要去拜访一下才好。顺便去看看自己的工人们都过的是什么日子。Minho说过，Thomas是从牛津毕业的。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那群眼高手低只专注于学术的学究们，也会关心民间疾苦吗？Newt对Thomas的兴致越来越浓，他迫不及待的要看看Thomas是如何家访，如何了解工人们的生活的。

而此时，带着一身水回家的Thomas并不知情。他还沉浸在这几天的收获中，沉浸在温暖的澡桶中。

周五，不远，也不近。

河谷工业区的棉絮悠悠的扬起又落下，时光就在棉线中穿梭。转眼就到周五了。天空一如既往，灰蒙蒙的。

Thomas走在寒风中，裹紧了他的新大衣。这里的冬天来得比南方早得多，也冷的多，如果不是Newt给的大衣，怕是要冷死在这寒风中了。Thomas静静地抱住教案，赶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