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晨曦的曦
“安静同学们，稍稍停一下可以吗？”
陶芷雨的声音细细地毫无杀伤力，下面的学生依旧乱哄哄的，陶芷雨只能尴尬转头让于曦等一下。
于曦她注意到此时进退两难的氛围和两个老师的无助，决定从一个旁观者转进战事中。
少女抬起步子走到了讲桌旁，下面的学生好奇探头。
噪音并没有减小，反而更多交头接耳的，讨论她的到来，讨论她的样貌。
于曦不高兴了，单手把背包拽下，使劲往讲桌侧面一摔。
“砰――”
巨大的声音吓到了离讲桌最近的两个老师，但也吸引了全班人的注意。
一时间班级内但凡是活物的都把目光投到了于曦身上，包括那个最后一排打瞌睡的男同学也一脸懵地抬头看向讲台。
于曦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缓缓地开口:“同学们好，我是新转来的于曦，于是的于，晨曦的曦。”
夏天的早晨总是喧闹的，但此时九班却异常安静。
时峄睡眼松醒，眼睛似是不太适应地眨了眨。
待视线清晰，便看见讲台旁把自己吵醒的少女。
穿着有些眼熟的黑色短体恤。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少女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一小半脸，看不真切。
时峄眯了眯眼。
“老师，我挑个座位？”
自我介绍完，于曦礼貌地向一旁愣了半天的陶芷雨询问道。
“啊，好，最后一排时同学旁边还是空的。”
于曦没有应声，转而提出自己的想法：“老师，我想靠走廊那边的窗台坐。”
少女微笑着，一幅我超乖的样子，如果她刚才没有用书包摔桌子的话，这幅模样可能还有点可信度。
“啊也可以。”
陶芷雨也没有强求，对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班级道：“大家还继续让任课老师上课好不好？”
当然没有人回应，陶老师也没有多留，跟任课教师又交代了一下才走出班门。
班主任的离开就像是一个开关，九班“轰”的一声又炸开了，仿佛才从刚才砸桌子被振住的状态中出来。
台上的老师依旧头疼，不过经过陶芷雨的劝慰，她也只能自己讲下去了。
摆了摆手让于曦下去，硬着头皮开始了自说自话。
于曦光明正大从讲桌上顺走了几支彩粉笔，准备等会用这些粉笔打发时间。
抬眼用余光瞧着那些一直盯着她打量的学生，手中把玩着粉笔，向最后一排走去，尽量让自己的瘸腿。
在众多喧闹里，总会有一个声音十分突兀:“草，好吊啊。”
从站着的视角来看，在一颗颗有头发的脑袋里那寸头是多么的显眼。
与于曦对视，那男生缩了下脖子，颤着声音结巴道:“曦，曦姐好。”
全班哄笑。
自然，有这种来搞笑的，也自然有看不惯于曦的。
第一天来的转校生，拽什么？
恶意打量的目光，窃窃私语地议论，于曦一概忽视。
于曦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右边靠墙的位置，刚好在那个寸头男生的斜后方。
班里热闹依旧，不少人都在悄悄看着刚来的转校生。
前排的男生转过身跟于曦打招呼，笑的有些傻气：“曦姐，我叫覃炜琦。”
喧闹的声音里有一道明显拔高的声音响起。
“呦，覃少爷怎么这么怂啊，平时不是可牛气吗？”一个长相斯文的男生推着鼻梁上的眼镜挑衅地对着那寸头说。
“我让你说话了，馊子。”刚刚还说话结巴的寸头中气十足地回呛。
“我叫邹治，你大爷的覃围棋。”这个叫邹治的男生把眼镜往桌上一放就站了起来。
两人都是一点就着的性子，没呛几句就开始动手了。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收拾好桌椅的于曦安安生生地坐下，饶有趣味地看着。
在这个年纪都爱凑热闹，起哄的，劝架的，笑闹着，班里乱糟糟一团，都没几个人坐在原位了。
台上的老师终于忍不了了，哭着跑出了门外。
时峄还没睡醒，眯着眼偏头，看见坐在教室另一边的于曦正看得热闹，就差嗑瓜子了。
少年拍了两下手，吸引了正闹腾的众人的注意，淡淡开口:“安静，都坐回去吧。”
话音刚落，打架的两人便收了手，各自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不知为何，班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偶尔不知哪个同学的咳嗽声响起。
于曦扭头看向刚刚可能大概也许是在管纪律的少年。
时峄也刚好转头，两人四目相对。
于曦淡淡地望着这个散漫嘴毒的少年，时峄也同样望着她。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铃铃铃铃铃哒哒……”
下课铃不急不慢地响起时，于曦将刚磨碎半根粉笔沫堆好，便从兜里掏出手机，玩起了刚下载好的消消乐。
等待登录游戏的空隙于曦又往教室靠窗那头看了一眼。
猛然看到少年手里拿着个小弹弓把玩。
深褐色的小弹弓？
因为没有戴眼镜，于曦眯着眼辨认着。
索性也不等着玩游戏了，锁了屏就直接走了过去，手扶上桌子，刚要开口。
门口便传来了覃炜琦的喊声:“曦姐，陶老师找你。”
覃炜琦就是那个寸头。
根据刚才的经验来看，寸头开口，馊子必找茬。
“呦，这才多久啊，这曦姐是越叫越顺嘴啊，小围棋。”果不其然，他旁边的邹治又出声了。
“*你妈，你一会不找我茬你难受是不是？”
那边俩人又掐了起来，周围人见怪不怪继续看热闹。
时峄抬起头望着单手撑着他桌子的少女。
于曦微低着脑袋，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峄山车王？”
时峄有一阵沉默，“嗯”的声音很小，回了一句：“秋名山车神？”
少女语气里的笑意更深：“车王的那个小弹弓能不能借给我看看，我一会儿回来就还给你。”
时峄抬起头，正好与少女对视。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映着点点光亮，如同银河一般。
时峄垂下眸子，利落地把小弹弓塞到面前人手里。
于曦眨了下眼睛，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看着时峄重新趴回桌子，于曦转身往门外走，手里攥紧小弹弓，感受到弓身侧面的凹凸感。
褐色的小弹弓，做工粗糙，旧旧的，已经有些地方掉漆了，漏出了树枝原本的颜色。
于曦微抿着嘴，手指轻轻磨蹭着那个熟悉的小太阳图案。
心里默默重复少年的名字。
时……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