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对妹妹是真心的喜欢的,若这孩子是妹妹的,我定会让她留在妹妹身边。”
唐晓的指腹抚过婴孩细嫩的面庞,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咿咿呀呀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指,她弯腰把孩子抱了起来,走到了何卿卿面前,送到了她的怀里:
“这孩子着实可爱,要是妹妹没有小产,如今也该有五六个月了。”
何卿卿望着怀里那团软糯团子,粉粉嫩嫩,像是一不小心就会化掉一样。
这样真实的触感,还有耳旁的低语,让她恍惚间真实的感受到了一个生命在她腹中的流逝。
是啊,如果没有那次争执,她也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这深宅后院里的女人,总是格外的孤独,有了孩子,你就有了依靠,也有了扎根在此的勇气。女人嘛,母凭子贵。”
唐晓在她身旁一边逗孩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讲着,随后微微抬头询问着:
“妹妹觉得我说的对吗?”
“姐姐说的是。”
何卿卿点头,她望着怀里开心的笑了的娃娃,心底一片明了,唐晓唤来奶娘,把孩子抱走,拉着她坐了下来:
“我最近得了一个求子的方子,已经吩咐太医院专门为你配药,殿下很喜欢你,你这肚子可不能让我失望了。”
说着她的目光就看向了何卿卿的肚子,就好像里边真的会出来一个孩子一般,何卿卿只觉得坐立难安,但又不能拒绝,只能陪笑着点头。
唐晓留她吃了饭,安慰了她一番,让她不必计较皇后娘娘的责罚:
“殿下对你是真心的,但是他是太子,皇后娘娘怕他沉迷女色,自然是要罚一罚你,给殿下提个醒,这个你放心,我也会跟母后解释的。”
何卿卿在她这里呆了一个下午,人就战战兢兢了一个下午,傍晚回院子里的时候,她只觉得心胸气闷,难受异常,路过后花园,心血来潮的要去瞧瞧。
丫鬟们她没让人跟着,只带着周清一个人在里边闲散的走着,春意正弄,后花园里花红柳绿,甚是好看,可何卿卿走在其中,心底却满是顾虑。
唐晓的叮嘱让她恐慌不已,一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会在十月怀胎后被人硬生生夺走,她就难受到难以平静。
对于母亲来说,孩子就是她的命。
她想起了徐佳人,那个拽着她的衣领,趾高气昂的警告着她的贵族之女,仿佛只是一瞬间,她鲜活的面孔就淡化成了一片灰色,风一吹就散在了空气里。
何远殇并没有为他伤心,甚至是整个王府里,除了那些闲言碎语,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她。
就好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小主,怎么了?”
何卿卿蓦然停住,周清也跟着停了下来,不明所以的问着。
何卿卿望着不远处何远殇的身影,心底莫名的疼了一下,苦涩的滋味过后,是恍然通透的明了。
不远处的亭子里,何远殇搂着一个美人儿,两个人正亲昵的叠坐在一起,美人在他怀里环着他的脖颈,一只手握着酒,正娇俏的笑着,低头劝他饮酒。
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这句话在此刻是如此的真实,周清也看到了亭子里的景色,何卿卿没有停下太久,转身就走,两个人还没有走多远,身后就有人喊了起来。
“可是卿卿妹妹过来了?”
那是梁真儿的声音,她坐在何远殇对面,一眼就瞧见了何卿卿,自然而然的起身挽留。
何卿卿低着头充耳不闻,闷声往前,还没有走多远,梁真儿的侍女们就围了上来,硬是把她带到了亭子中。
“殿下也在,小主别失了礼仪。”
周清提醒着,何卿卿只得认命,亭子里梁真儿格外的热情,拉着她坐在了何远殇对面,何远殇只是看着她笑了笑,点了点头就继续歌舞升平了。
“那是新来的妹妹,也是我们梁国的,她叫梁玉,是先王妃的表妹。”
梁真儿介绍着,何卿卿冲那人点了点头,原是想陪着他们坐一会儿,敬两杯酒就走,却不想,梁玉笑眯眯的凑了过来,拉着她左看右看:
“果然同真儿姐姐说的一样,这个姐姐同如梦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呢!”
“只是像,卿卿妹妹要更温柔些,如梦性子倔强,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梁真儿毫不避讳先王妃的名讳,就是何远殇就坐在那里,她也没有回避。
“我倒是觉得一模一样,殿下您说呢?”
梁玉捧着酒杯笑眯眯的跪在了何远殇面前,将那杯美酒送到了他眼前,何远殇微微眯了眯眼睛,收起来了笑脸,接过酒杯,眼底暗了暗,幽幽的感慨着:
“自然是不一样的。”
亭子里鸦雀无声,何卿卿只觉得所有人都在望着她,等着看她出笑话,可这个时候,平日里胆小怕事的她,心底升起一片勇气,抬头挺胸的笑了笑,泰然自若:
“我不过是边界部落里的一介草民,先王妃金枝玉叶,自然是我比不了的。姐姐跟妹妹别再拿我说笑了,我哪里上的了台面?”
“这话说的,妹妹自然有妹妹的好,都是玉妹妹不会说话,梁玉,还不跟卿卿道歉。”
梁真儿半嗔半怒,梁玉果真听了她的话起身道歉,毕恭毕敬,何卿卿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只能赶忙起身,推脱说头疼要回去休息。
周清见状连忙帮她开脱,说是时辰到了,该吃药了,两个人这才脱了身。
“以后还是离她远一些好。”
一走远,周清就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颇有些后怕的看着方才走过来的方向,何卿卿也跟着放慢了脚步,自嘲般的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无妨,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这里的每个人,若是真心想拿捏她,那她还真的是一个都逃不掉。
她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个替身啊!
今晚的梁真儿点醒了她。
在这诺大的太子府,活成先王妃的影子,又要替新王妃生儿育女。往后的日子,似乎一眼就看到了头。
她到底是什么?
一个身不由己的傀儡,一个人人可以欺侮的蠢笨之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