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屋内一片寂静,何卿卿没有一丝困意的默望着头顶的一片白。
很快,何远殇去而复返,坐在了床边,他望着她,她也看着她。
四目相对,何卿卿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刚想把眼睛也藏进去,何远殇就将她从被子里拉了出来。
“起来吧,我带你去见你的家人。”
家人?何卿卿不明白,何远殇单手将她的脸拉到了自己面前,贴着她的额头,望着她的眼睛,轻声的说着:
“刚才护卫来报信,你的阿娘服毒自杀了。”
这话犹如惊雷一般在何卿卿耳旁炸开,她是不信的,但看着何远殇认真的样子,心里头的害怕无限扩大。
这怎么可能?
何卿卿不信,掀开被子,光着脚就要往外跑,何远殇将她抱了回来,任凭她的挣扎越来越激烈,眼眶也红到盈满累泪光,也依旧没有松手。
“把鞋子穿上。”
何远殇按着她,俯身替她把落在床底的两只鞋床上后,这才松开了她。
何卿卿一得到自由,就立马飞奔向何年他们住着的房子。
早上的阳光很好,万里无云,白霜撒落在刚枯黄了尖的草叶上,远远看去,给人一种下雪的错觉。
何卿卿一路奔跑着,脑子里清醒的铭记着走过的每一个风景。
房子的门是虚掩的,何卿卿径直的奔向顶楼,推开护卫后,就看到了何年的背影。
他跪坐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个人,身形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了,何卿卿几乎是跪着过去的。
“娘,阿娘——”
她颤抖着手不敢相信,昨日见面还是好好的,怎么才过了一夜,人就没了呢?
“你走吧,我说过,我们不会再认你的。”
何年打落她的手,红着眼眶,不让何卿卿靠近何枚。
“爹——”
“我不是你爹,你给我滚!”
何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何卿卿如坠冰窖,呆跪在原地,泪流满面。
她就这么让他厌恶吗?
厌恶到想要见自己娘亲最后一面都不肯吗?
“滚,我们没有你这个女儿!”
何年说着就推了何卿卿一把,何卿卿跌倒后,爬起来就又凑了过来,何年不允许,两个人重复着这样的动作,没有一个人妥协。
“够了!”
在一旁守着的何文咏将何念念从怀里放在一旁,他快步向前,将何卿卿接住,同时朝何年吼了一声。
“啪——”
何年一巴掌打在何文咏脸上,红着眼睛,咬牙把何枚从地上抱起来就要下楼去。
“爹,我求你了,求你让我看她最后一眼吧,我求你了!”
何卿卿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哀求着,何年狠狠地将她甩开,冷声道:
“我说过了,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就当我们从没有生养过你。”
“爹,你不能这样,娘才刚走,你这么说会寒了她的心的,世界上哪有母亲会不认自己的孩子?”
何文咏起身拦在了何年面前,就是呆傻了的何念念,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抱着何年的另一条腿哭泣着,她虽然说不出话来,但眼神却让人心碎。
“她已经不是我们的女儿,更不是你们的姐姐了,从今以后,我们家与她再没有半点瓜葛。”
何年说罢,推开何文咏,甩开何念念与何卿卿,毅然决然的往楼梯口走去。
“何先生,我求你了,看在她生养我一场的份上,能不能让我看她最后一眼,就一眼,往后,我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何卿卿说着就叩起头来,一下一下磕的又重又响,饶是如此,何年还是没有半分迟疑的下了楼。
“阿姐,没事的,爹只是一时生气罢了,没事的,他只是气糊涂了。”
何文咏抱住她安慰着,何卿卿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一旁的何念念也扑在她身后跟着哭了起来。
楼上哭声一片,楼下何远殇跟吴莘两个人惊候着下楼的何年。
“带走!”
吴莘一句话,护卫们就将何年怀里的人抢了过来,何年没有反抗,只是望着他们,眼底是摸不清的情愫。
“何先生节哀啊!”
吴莘拱手说着客套话,何年不做声,就那么看着他。
“先生想清楚了吗?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吗?”
吴莘将手背在身后,慢慢的踱步到了他面前,一只手摁在他的肩膀上,逼着他跪在了地上。
“还是说先生也想做一个永远都不会背叛的死人?你听,楼上的哭声里可有你真正在意的人?还是说,你也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何年跪在那里低着头,握紧了拳头,牙咬的咯噔咯噔响,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想清楚了,你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是生还是死全凭他自己的选择了。
吴莘早就料到他不会这么容易开口的,从他们一家人被救下来开始,何远殇就告诉了他们夫妻俩,让他们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何年与何枚二人之中,至少何枚肯定是有问题的,何远殇用他们一家人活下去的机会同她知道的情报做交换。
只要何枚愿意坦白。他不仅会饶他们一命,甚至还会给他们权利跟钱财,帮助他们离开这里,去到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可惜,何枚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不妥协的主意,这么多天了,她无数次的拿出毒药,又无数次的放下,最终,将这一切都背负在了自己身上。
这样的伟大,在何远殇这里是没有意义的,它博取不到任何同情,也赢取不了他的一丝怜悯。
“如果你也跟你的妻子一样执迷不悟的话,那你的三个孩子,我们会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是怎么被折磨死的。而在他们死后,我们不会杀你,只会砍断你的手脚,让大夫保住你的性命,然后,把你同他们的尸身放在一起,亲眼看着他们被虫蚁吃掉,最后,彭——”
吴莘笑了,你整个人也会跟着疯掉。
“我没有三个孩子——”
“你有,别企图在我这里蒙混过关。”
吴莘不吃这一套。什么恩断义绝,只要何卿卿是他的骨血,由他们夫妻二人抚养长大,那她就是逃不脱他所说的命运。
“你不会这么做的。”
何年盯着何远殇一字一句的说着。
“有何不可?”
何远殇笑了,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