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盗案之谜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天上掉馅饼

武义县东郊的龙王山下,武义江浩浩荡荡奔流,山下江面开阔,舟舸泛流,鸟鸣相闻,江边钓鱼客和洗衣女随处可见,一副世外桃源的优美景象。

2005年4月的一天,雨后,武义县熟溪街道胡处村龙王山龙王庙一侧的小山坡上,十多个人正弯着腰挖笋。在散落的泥土间,偶尔能看到湿漉漉的泥土下有几块灰砖。如果没有盗墓者的眼光,寻常人肯定不会注意到地下的秘密,然而,这座墓却不幸遇到了一个挖笋的盗墓贼,再也难以自保。原来有一座古墓被封土覆盖着,就深藏在地下,它的主人叫徐谓礼,一个南宋普通官吏,因为这场春雨,加上多年的水土流失,墓顶的灰砖露了出来。

这群挖笋人中,有一个30多岁的王姓男子,他的个子只有1.5米,却极显干练,而且是个文物爱好者。在武义、永康一带,有很多和他一样的文物爱好者,其中不乏盗墓贼,王姓男子就是其中一个非常有名气的盗墓贼。他可不是单兵作战,而是属于一个盗墓团伙,程某、杨某、汤某和徐某都是他的铁哥们。王姓男子本身并不擅长看“风水”,但是久病成医,他无意间发现了地下的秘密。他蹲在原地看了一会,心中就有了大概。泥土中露着一些砖石台阶,虽然有些破败,但明显是人为铺上去的,对盗墓很有经验的他立刻欣喜万分。

当晚,王姓男子就找了程某、杨某等人赶往墓地。几个人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洛阳铲,往地上戳去。七八下之后,铲子碰到了类似石板的东西,古墓就在他们的脚下。

黄土之下的徐谓礼古墓

很快,他们用铁锹挖了下去,砖砌的石室露了出来。石室整整齐齐,缝隙处用三合土填补,是个百分百密封的空间,也就是说,之前没有人盗过。他们拿着钢锥,锤头飞舞,没想到墓壁非常结实,费了很多力气竟然毫无用处。这个时候就看出王姓男子的能耐了,虽然他个子小,力气不大,但是他技术好,他不断改变角度和用力的方式,慢慢地把石壁砌合处凿出了一条小缝,沿着缝隙一点点敲打,终于打落一块石头。

一旦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在王姓男子抽烟休息的时间,其他人已经开始扩大战果了。不一会,墓穴凿开了一个口子。

有人打着手电筒照射下去,一具紫红色棺木呈现在了眼前。随后,身材瘦小的王姓男子钻进盗洞,他拿出斧子,朝着棺木的一角用力劈了过去。不一会,棺材被砍开了一个口子。他爬进棺内,眼前的物品让他心跳加速:镇纸、砚台、私印……用衣服擦一擦,还能看出光亮。那一晚,盗墓贼将墓中的镇纸、砚台、私印全部拿到地面,还顺手把蜡封的文书也拿走了。当盗墓贼们洗劫完墓内物品后,天已经蒙蒙亮了,他们拿着“战利品”,悄无声息地回家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为了互相牵制,这些东西,他们五人分头保存。之后,他们将盗来的文物秘藏,开始了长达四五年的“避风头”。

直到2011年,他们的盗墓行为也没有败露,他们才敢把这些宝贝拿出来贩卖。镇纸、砚台、私印……这些物件一露面,买家都识货,“哦,是宋货!”很快谈拢价格,达成交易。唯独那17卷文书,百般推销,磨破嘴皮,就是没人要,着实让他们头疼。也有人出价几万想收藏文书的,程某等人觉得太亏,就忍着没卖。

北京琉璃厂古玩街

这几年里,程某等人没少研究这些文书,他们把文书的蜡封拆开后,靠着一些古文知识,又拿来初高中文言文辅导材料看,他们琢磨着这些南宋时期的文书,好像记录的是一个官员的“履历”。这超出了他们的知识范畴,不知道17卷官员“履历”能卖多少钱。幸好分赃时,程某告诉同伙,17卷文书分开卖就不值钱了,必须一起卖才有价值。

他们一度开价到100万元,到市面上找买家。可行内的一些玩家一听说是南宋时期的纸质文本,大家都质疑这宝贝的真实性。这玩意能保存到现在还这个卖相,肯定是假货。本地不识货,那就往外走,他们跑遍了附近的古玩市场一无所获,最后勇闯北京琉璃厂,误打误撞,最后竟然有一个买家出价70万买下了所有的文书。

程某等人把钱分了,不料没过多久,北京的买家突然联系上他们,极力要求退货。说北京的“文物专家”认为这些文书不值钱。他想当礼物送人,也没人要,因为文书上既没有名人印章,也没有名家落款。这个北京买家不想这些货砸在手里,非要退钱。

卖出去的东西和泼出去的水一样,哪能说退就退?但是北京买家也不是吃素的,胳膊拧不过大腿,程某等人最后还是妥协了,因为手里的钱花掉了一些。北京买家就把13卷还给程某,自己留下了4卷作为补偿。

徐谓礼文书的命运到此终于有了交代,于是,专案组成员再次加大马力,辗转于北京、安徽、福建等地,于2012年7月5日将已经流失在外的另外4卷徐谓礼“告身”文书追回。至此,17卷徐谓礼文书的“告身”“赦黄”“印纸”三大部分共17卷终于完整地呈现在世人面前,可谓“破镜重圆”。

完整的“徐谓礼文书”终于呈现在世人面前,17卷共5万余字,详细记录了从中央到地方、从低级到中级历官及其政务全过程,涉及中央制度的核心内容,是深入研究南宋中后期政治史乃至其他相关领域的第一手资料,实为前所未有的文献发现,意义非凡。南宋迁都临安,当时的浙江成为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在历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然而,一直以来,浙江并没有发现太多重量级的南宋文物。徐谓礼文书的出土,不仅是浙江发现的最重要的宋代文物,而且也是国内宋史研究领域的大事,也是我国文献史上的大事。文物意义和文物价值巨大,被定为一级国宝。

徐谓礼文书在地下埋藏了将近800年而不腐,确实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奇迹。那么,这个徐谓礼究竟是何人?他的文书又是怎么被放入坟墓的呢?这就要重新梳理徐谓礼的人生轨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