诠释晦涩的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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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军阀特部

教堂的钟声空灵悠扬,穿透古色的实木,像春秋的雨滴一般滴滴答答。

正门前的人多半是夜守,白天在教堂内打扫,以佛渡为名的阅佛典。

只要是过了这一栏长横木,便是进了真正所谓的淮安圣母教堂。

可教堂与学府纯然是那些人们将其微妙的关系混为一谈了,以至于连世家之人都误以。

花束簇拥的景象在圣母教堂这般被尊为圣堂的地方是不存的,这里的格局多是与淮安街上所不一,而来来往往的也就是官兵。

接送的车辆都在后门停放着,筱姒招了一个拉车的,她言道:“去偏城一零六号街。”

不经意间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一支烟头,灰色的燃物还覆盖在烟支顶部,嫌恶心也没多看,将它丢在一旁。

她掏出帕子擦拭手,那手头沾着的灰白燃物,在帕子上显蓝,一股烟味儿也没有。

筱姒将它重新拾回,那顶部出了一条缝子,烟支内部滑下了一个纸简,纸简侧旁有一个标志,她看着不免想起了什么。

好像是见过,那天租借来的人所佩戴的臂徽和这便是相差无几。

“不过,这么巧合的事,还真不能信了。”

虽是这么想着,她细看了一番,将纸简打开,什么字都没有,就是一张空茫的纸简。

“今景气这么不好,我这是首轮吧。”

“我这拉的第二轮了,先前的那客,先是说去城西,我这都拉到了城西,他又转路说去东圃。忙活了一早,工钱也没按理给付,真是亏了。”

“那您还按他说的话去做。”

“那人不好开罪,这一身军装的我还敢去招惹了不成,得了,我这一行做久了没这胆子,论理也不会扯也没用。不过我就算是有理吧,也不敢得罪他腰胯上的枪……诶,这才刚说着呢,到了。”

偏城一零六号街。

阿妈给开了门,她熬了些糖浆,正煮着酸梅解腻。“今儿都这么早,看样子这天像是有雨了,这年年岁岁也没见着几次来雨,可这天就奇了,倒是今年这才下了没多久,有该来雨了。这近些日子那梅子就是酸……”

筱姒在手指上,沾了点酒精,在纸简上划了几笔。那张纸上只有浅显的看不出来的印子,像是封没有署名的私件。

下了一夜的雨,阿妈把昨儿就锁好了的窗都敞开了来。筱姒去了学府,那人绕着路将她送去圣母教堂。

“不用绕路了。”

“不成,这还得再绕一趟,说是昨儿给出事了。”

那卷纸简还在她的身上。

学府内,礼仪教师进了一室,她的声音明亮:“请各位将折扇拿出,女子用丝褶折扇,男子用的是玄毓琉扇,现将手中的折扇顶在头上听课。若是掉一次则自行挨板子,这一节,就先来规范礼教。”

一次,两次,三次……筱姒的手都已然是绯红的,其他的顶多也就一两次。

礼仪学完毕,陆清菡和云浅玉笑谈这着话,陆清菡开口:“她怎老是沙楞地杵在那儿,不过也好,不碍视线。”

云浅玉笑着:“论她干嘛,哪门子林家,我在淮安可就没听说过。听说是算学的那位先生给招进来的。瞧她那本事,好不容易才挤进了一室。”

云浅玉出身世家,从小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家族地位也就仅次于陆家。精通文墨,棋艺,绘艺。还是这学府排行榜的第二,偏偏这长相过于大众。

她们这番闲谈显然是故意所为,两个世家子女,光是这身份地位,自然是落了一大截。

乐音教师又换了一种管弦乐器,据说是西洋那边带来的,弹出的弦音在粗犷与热烈中,稍微带了点委婉青涩。

午时的钟铃再次被敲响,钟声还是依旧的悠扬。

一室里,来了几个官兵,侧旁是昨日的那位拉车师傅。“就是她。”拉车师傅一眼认出了筱姒。

“带走。”那官兵毫无讲理的意思,倒是猖狂得很。

“你这无凭无据地就来。”她似是一点都不上心,眼前的这群人正准备上手了。“校长先生应允你们进来了,是来找事的。”

那人一副居高自傲的模样,口口声声称是为军阀办事,他干脆利落地道,“军阀办事,哪轮得着一个学府校长过问。”

这下面的人自然也就没多言,姜泽宋瞥了眉,质问道:“你们军阀办事儿,素来就是这般横冲直撞?”

陆清菡不免开了口:“这般无理顶撞,若是搁在我哥那儿,你们这命怕是都没了。”

那些人也未有被这话激怒,大概是真的知道陆清菡所说的这位。

那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心里有些暗惊:这此事便是与军阀那位陆将想干,看来这学府还不能惊动了。

那军官言道:“且随我们走一趟,也是校长先生的意思。”

她随那行人出了学府,这还真是有些徒然,直至西城路口的军阀副处所。

那军官问着:“东西在哪?”

拉车的那人开口道,他的语气咄咄逼人:“就是她,在她那!你这姑娘可好笑,昨日还以为是想来问,现在看来这分明是想着来套我话。还不快吧那东西交出来。”

“诶,怎么就认定是我了,有什么东西可值得我拿的。”

为首的那人,披着军袍,坐在椅上。嘴上叼了一根烟支,口中吐出一团灰白的烟雾。

他起身了,慢慢地走过来,两只手指夹着烟支,漫不经心地打量这眼前这女子:“军阀的要紧事,只要你交出来,我立马就让人送你回去。”

那拉车的出了门,室内就只有他二人了。筱姒低着头,那眼里的光微烁着,室内有丝阴暗尤其是那人的架势摆得还挺大,不容置疑的口吻还算是好话说尽了。

她的后背有丝拔凉,心里想着:“这若真的交给他了,会不会错了。不应该是从他这儿丢的,一烟支卷藏的纸简,这么做是为什么……不,他根本不敢断定我这儿有他要的东西。”

“还在想究竟要不要交出来?你以为我这儿审的人都是给机会过问的吗。”

“也对,无须过问。”她把那纸简给了出,面色淡然,她言道:“本就是与我无关的事。”

那人细致查验了一番,面露凶色,他把那纸简搁置在旁:“这你看过的东西,可就不那么值了。军阀的要紧事,这可为是上等的机密。”

“诶,这这随随便便我就能看懂的还算是上等的机密?”筱姒淡淡地言道,她又说了句:“这根本不是你要找的吧。”

那人顿然是默言了,他搓着那张纸简揉成一团,手头的烟头往那纸上扔了。那人显然有些被问住了,故作高深地道了句:“那你说说我要找什么?”

他冷哼了一声,看着这眼前的女子神色丝毫未乱,心里那一通怒气不知怎的就上来了。

兴许是知道这面前的人若是问不出个话来,眼下这所谓的要紧事可是要无关紧要了。

此时,那门外的人通报了声:“长官,陆将那儿来人了。”

“把人送走。”他面不改色地说话,只是眼神离奇的可怕。

筱姒随那人出了这西城路口的军阀副处所。

“冒犯了啊,你们租借的人还来插手这事?”看着面前的人,筱姒问出了口。

军阀特部副将旭楚,也是整个淮安独揽副署权势的首位将官。

他的话一贯而持的警惕又像是那种疏远,让人不可企及的高度:“军阀特部的,怎么?”

“偏城一零六号街,麻烦送上一程了。”

待进屋,阿妈念念叨叨地:“阿姒啊回来了,快来坐,阿妈给你说个事。”

她上了楼,头发有些散乱:“明天再说吧。我也不饿,不吃了。”

高级军阀特将局部。

这是一所淮安军阀特将的局部总署,军阀又为左右两系,以右系为尊,军阀统将为首,其为大将,副将等将官,再为长官,副官等官兵。

其特部四处街道皆有官兵派守,旭楚开车到了,那边上的官兵道了句:“旭将,陆将让您去一趟处所室。”

待进了处所室的门,他想起了昨夜应允的事,这淮安的皇冠歌舞厅响誉城内,及那位歌舞厅的首魁女子——冷兮。

“冷小姐不会这么轻易就来,我看还是再等等,于珩近日可常去她那儿,这人也不好带来。”

“让她明日来这儿。”陆沂诃封上密案,搁置在旁,他言道:“今天出事的那女子,叫什么来着?”

“筱姒,据说是淮安筱家的人,但又有说这是位筱家养女。不过,现今这淮安内所说的筱家,于九年前就去了北平。”

贵府楼厅,一拨挑逗的声音,那男子搂住女生的脖颈,故意似的问了句:“怎样,还走吗?”

他颇有些轻浮地伸手扯了扯衣领,冰冷的目光肆意地看着她。那女子别过头,言笑道:“雁少,急什么呀,这还硬来了。”

那人是名门雁家的二少爷,世家子弟。他往前拢了拢身子,那女子将手指竖挡着他的唇口,男子将她的手移开,吻了上去……

之后,他的神色淡然,冰冷疏离的目光像不识她一般,若无其事地走人了。

那女子有些羞涩地理了理衣裳,她面色粉黛,一颗泪痣显得媚人。

楼厅下为茶苑,边上有一方深池。

那池上漂着花,清晰可透深绿的叶脉纹路。

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粉色,似染似天成。

清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地方静谧地不成样子,贵府内的人皆是在楼室里,也有些人从这儿匆匆走过。

理论学和算学都开讲完毕,学府钟声打响,众人出了门府。

陆清菡挽着雁子卿的手臂,笑得那般温柔。

唇间红瓣,连话语都是轻声的。

平日里那副傲气在这男人面前全然不存。

……

午间,军阀总局会所,专程集合了淮安的特将,临时召开了大会。

彼时,高级军阀处所特将局部总署。

顷刻之间,门室开了。

她是淮安最响名誉的女妓,皇冠歌舞厅的魁首,着白纱裙带,披着长而微卷的头发,不沾丝毫歌舞厅的戾气却显出妩媚。

“冷小姐,请坐。”

“旭将,可是有话要说?”冷兮的话淡淡地,她抽出桌台上的那一登报,漫不经心地翻了翻。“还以为有什么事呢。”

她随意地把那登报又搁在那儿。

“于珩三番五次来找过你,那支烟是你放在那人身上的吧,可惜这就给掉了,没能顺理成章地把人解决掉,这可是大误啊。看来,冷小姐没这心思替人办事啊。”

“区区一根烟头罢了,又不值钱。”

“是不值钱,但那里头的东西……想必冷小姐是忘了。”旭楚言道,“若是还需要我说明白,那可就没意思了。是被于珩威胁了?”

“不过是授人以柄,何来的威胁。”

五年前,她因战乱沦为娼妓被人贱卖,已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说是被威胁也无非是命一条。

从她白皙的脸颊中,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既是这样,那冷小姐便是只能同我合作了。”

旭楚开车到了皇冠歌舞厅,厅内流光溢彩,极尽繁华尊贵,尽显富丽堂皇的气派。在这琉璃黛瓦的舞厅里,聚了淮安的世家子弟。

她进了舞厅,回眸朝后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