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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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洞府借宿

从陕州到河中,安亦昉知道这一路艰险万分,又着实想不出顺利进入河中城,再平安带出两位小姐的办法,便在陕州城多住了几日,边探听消息,边置办长期露宿荒野的用具。

新消息传来,郭威已经征调抽发两万多丁夫,开始三面垒筑栅营塔台。安亦昉闻听此事,知道如果河中城被栅营围死,自己绝没有机会进城,不再犹豫,直奔西北而去。

一日之间,便赶到河中东十里处的盐池。大路之上远远看见官兵带着征调的丁夫走在前面,这些丁夫多是农民打扮,其中不少人还带着掘沟伐木的工具,队伍绵延数里。

安亦昉牵着马离开大路,等官兵走远后,驰马往北走,日落时来到一片巍峨的山脚下。顺着残阳远远望去,山势高耸,火红的晚霞盘绕山尖,绿松翠柏覆盖山峦,山涧清泉汩汩,山风拂过,吹尽安亦昉身上沾染的尘世繁芜。

前后的山路缓缓消失在黑暗中,安亦昉一时辨别不出该去往何处,从怀中掏出在陕州市集上买来的简易地图,对照夕阳和山林凝望半晌,也没看出所以然。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时一串清幽的铃声传来,安亦昉拉住缰绳,眯眼查看。只见山路转角处走出一人,身形清瘦,顶黄冠,戴玄巾,穿青袍,肩挎布袋,手中三清铃叮当作响,是一个三十多岁、满面须髯的道士。

道士行至安亦昉身旁,打量了几眼,笑着说道:“这位小友,何故流连于此?”

安亦昉翻身下马,对道士行了一礼,“道长,在下路过此地,天色渐晚不辨去向,故而踌躇。”

那道人捋了捋长髯,“看小友装束打扮,是往河中城方向去吧。”

安亦昉警觉起来,“道长何出此言?”

道人哈哈一笑,“小友乘马,束毡携被,不论北去绛州还是南去潼关,都不会此时此地迷踪失路,能去的只有河中城。”

“不知此山是何处,烦请道长指引方向。”安亦昉看了看自己的行装,不敢相信竟会如此明显,但并没说明自己的目的地。

“此乃五老山,往西南十五里便是河中城,只是夜路难行,不论去哪儿,小友恐怕还是会迷了方向。”道士摇了两下铃铛,“如不嫌弃,可随贫道前往道观凑合一宿,明早再走不迟。”

“那就麻烦道长了。在下安亦昉,还未请教道号。”

“无量天尊,贫道濯妄山人。”

安亦昉牵着马,跟着濯妄道士走进山林。清扬的铃声再度响起,带走了树林的清幽。

顺着时有时无的羊肠小道,两人一马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走到濯妄的清修之所。朝西峭壁之下,四根带皮的树桩撑着一个长宽丈余的方形茅草顶棚,棚下泥灶台、黑铁锅、铸铁壶、木水桶、煎药瓦罐一应俱全。茅草棚横梁插在石缝中,尽头连着一个天然的山洞,洞口细狭。往南不远,一眼山泉从山棱交错处缓缓流出。

安亦昉把马拴在树上,跟着濯妄穿过草棚,走进山洞。濯妄把从灶台下拿出的半燃木柴吹了吹,点亮石台上的油灯,灯光瞬间填满了这间不大的山洞。

山洞窄口大腹,顶高两丈有余,大小和草棚差不多。最里面一堆干草上叠放一床棉被,南面放油灯的石台上摞着两本薄书,旁边有三个瓷盘,里面盛着几个野果,上方的石壁上贴着两幅画像,一幅是玉清元始天尊,另外稍小的一幅安亦昉并不认识。濯妄见安亦昉落眼的方位,对着两幅画像行了一礼,说道:“这一幅供的是贫道祖上孙思邈。”

安亦昉一怔,想不到此人竟是孙思邈的耳孙,打量了一圈,笑眯眯地对濯妄说:“孙道长,你这可不是道观,是洞府啊。”

濯妄闻听抚髯大笑,“所以我并未在这道观之上悬挂牌匾。”